“回到你的同伴身边吧……我也该回我自己的家了。”

最后陶眠把白兔放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在树丛之间,隐隐约约冒出好几团“云”,那应该就是和它相识的兔子们。

白兔拖着它那肥圆的身子蹦跶两步,回头望望陶眠,再向前蹦一步。

来回三度,它终于头也不回地跑进山中。

陶眠两手交叠,伸入广袖,目送着那兔子离开,了结了这段缘分。

至于他那许久未见的七弟子……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在仇人面前了。

元鹤并没有急着赶到夏之卿的流放地。

他先回了一趟元日被贬谪时居住的旧宅,这里早被元行迟买下了,保存得相当完好。

屋中残留着温馨的旧时光,桌案上摆着一本字帖,一本诗经。临摹字帖的有两种字体,一种行云流水,率性自如,另一种端端正正,略显稚气。

前者应该是他的祖父元日所写,后者是他父亲元行迟年幼时的字迹。

元日站在桌案后,将两张字迹不同的临帖摆在面前。

透过泛黄的纸,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祖父手把手教父亲写字的场景。

这窄小的房间还有一个小的梳妆台。手作的朴拙木匣中,有两支女子用的簪子。这簪子造型单一,上面镶嵌的珠子宝石也都是假的,应该是当年祖母在附近的市集中买到的廉价饰品。虽然便宜,但每一样都使用得很小心。

祖母夏晚烟是个爱惜物品的人。她跟随丈夫来到这穷乡僻壤,被迫与过去富裕悠闲的日子告别,她却没有怨言,始终无怨无悔。

元鹤把那珠钗放入木匣,又将木匣和字帖都收在自己的芥子袋中。

祖父祖母离世后,一直是父亲元行迟花钱请人修缮和打扫这间老屋。现在元家只剩他一个,未来的事说不好。元鹤不放心把先辈的遗物留在这里,他怕在不久的将来,这间老屋保不住,里面的记忆也会被尽数销毁。

元鹤总想要留下一些在身边,时时怀念。

在离开老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里。门口的柳树已经老得发不出新枝,夕阳的余晖洒在烟囱和窗棂,他一晃神,仿佛仍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和饭菜做好时的扑鼻香气。

秋风一吹,元鹤的身体被吹出了寒意。他眼睫一颤,眼前的老屋空空荡荡,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元鹤把手中那张双鱼面具扣在脸上,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他再一次,来到夏之卿的面前。

这将是他和夏之卿的最后一面。

第379章 往事烟尘散

元鹤来到夏之卿的居所。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三面是荒山,唯一一条溪流几乎干涸,处处不见生机。

元鹤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富丽堂皇的夏府简直是天壤之别,夏家那些养尊处优的废物,绝不可能受得住这种窘迫的生活。

元鹤上前两步,正准备敲门。他右手一蜷,不待扣在门扉上,就听见里面传来打骂声和女子的哭声。

“你这下贱的东西!在府中我处处养着你,现在你倒挑起我的不是!真是给你脸了!”

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女子的哭声更凄厉了。

元鹤皱了皱眉,思索,把敲门的手又收回。

这会儿一身酒气的夏之卿从门内冲出,恰好和门外的元鹤撞了个正着。

夏之卿看上去过得很糟。他的形容枯槁,眼底青黑,身上的衣服布料粗糙,人没什么精气神。

半点看不出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模样。

“你……”

他透过朦胧的醉眼去看门外站着的人,单手扶着沉沉欲坠的头,努力回想眼前人的身份。

酒精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