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阴恻恻地笑了下，然后就退下了。

我抿了一口茶向四周查看：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各个有说有笑，或听着说书人的戏喝彩大笑，装得倒是有模有样。只听台上说书人抚尺一落，楼内顿时鸦雀无声，下一刻，一颗鲜热的人头咕噜噜从楼上滚了下来，正是刚刚上楼的那个小个子男人的。不知是哪里响起的尖叫，像是朝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茶楼顿时内炸开了锅。

大堂里突然冒出了一群拿着武器的人，杀气腾腾地冲向了二楼。

我顺着逃窜的人群出了茶馆，被人推着跑了几步，在岔路一拐，便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白虹剑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但这嗅着血腥而来的蝼蚁正好可以拖住高阳青。之前寻来的短刀虽然比不上白虹剑，但勉强可以先稳住玉艳姬，也可以迷惑一下别人的视线。而韩文朗也在路上，待他人察觉真正白虹剑的去向，我早就有充足的时间收回白虹剑回魔界交差。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我心底总是觉得不安，我漏掉了什么？

我一边想一边朝刚才看到的那座房屋走去。

茶馆那边已经爆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我想那波人大概抵挡不了多久，但我并不着急，反而是有些卑劣地期待高阳青能快点回过神，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他一定会气炸了吧。

我走到安静的巷尾，那斑驳的木门前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顶上正落着一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鸦。那乌鸦见了我倏地展翅落地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眸的半大少年，他身背一副比他人还高的木弓，单膝跪地向我行礼，“大人。”

我点点头，刚走至马车变又停住。

我一回头，便看到一白衣幕篱站在身后。

啊……是了，我漏了这个。

高阳青在上瑶城并没有隐藏身份，然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却戴着幕篱遮脸。我一开始被那声音唬住，因此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这个人说话的方式……

我怔怔站在巷子中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耳中轰鸣像是有一条锁链在激烈摇晃。

“别来无恙啊……大师兄。”

第41章 第十章

10

带着寒气的风扫过巷堂，幕篱的白纱轻轻浮动，街上灯火通明却照不进这里，也照不清白衣之人的面目。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只是一瞬，他突然发出一声短而轻快的笑声，像是落在地上的珍珠，跳跃着钻进我耳里，这难以言喻熟悉感让我喉咙发紧。

“竟真是你啊……”幕篱倾斜了一个弧度，我几乎可以想象白纱之后他嘴角扬起的样子。

如果说刚才我还是有一些些不确信，但现在我是彻底肯定他便是假扮成高阳青的大师兄。我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我怎么就没法察觉……不，我其实是察觉到异样的，但是却不敢想，不敢猜，我怕猜对，也怕猜错……

我的目光穿过这黑黢的石板巷子，巷外的碎光勉强延伸至他脚边，白衣被镀上一层柔绒的边，而我站在暗中竟觉得这光倒是刺目了起来。我不由向前迈了一步，“大师兄……”我胸口猛然一阵剧痛，声音突然卡在喉间，像是一个刀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我的冷汗马上就下来了。脑海中又浮现出尸鸠天士的脸，漫天的雪，遍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