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我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整个山城先是暗下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拿走了全部的光亮。黑夜中，一两盏天灯先晃晃悠悠地升起，接着，三四盏，五六盏，数不胜数的天灯，幽幽飘上夜空，星星点点地缀在天幕，宛若星河灿烂，只叫人移不开眼。

天灯……

我瞳孔乍然一缩我记得那时我也放了天灯，高阳青还在天灯上画了一只丑不拉几的兔子。

我哑声问：“今天是……”????

“是中秋啊……”高阳青低下头好笑得看着我。

眼前的笑脸突然又和曾经的画面重叠起来了，我突然感到全身的颤栗，恐惧在脑海中炸开，不由后退一步。我的心砰砰直跳，胸口盘旋着一股黏腻的恶心感。

不可以，不可以回想这些。

高阳青自然是高兴的，像是沉醉在今夜，那些快乐就写在他的眼睛里，然而他一见我后退，这些情绪就好像突然中断，像是斩断的琴弦，乐章戛然而止，上一刻还挂在脸上的笑意，下一刻便被他自己抹去。

高阳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眼眸幽然而深邃，“你知道吗，大河山川，星河原野，这些年我见过无数人间至极，波澜壮阔，但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一想到你不在，我便无法……独自高兴。”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微哑，漫天星虹都被低垂的眼眸收敛。

住口，不要说了。

“我一直很想……很想你回来，甚至有些疯狂的想法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只要你回来。”高阳青拉住后退的我，我感觉全是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其实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动，好像有一盏天灯烧了起来，掉在了街上。我猛然回过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无法独自高兴，你是在怪我死得早？”

“我不是……”高阳青的手倏地收紧，“我对你……”

我扣住他握着我肩膀的手，一把甩开，狠狠道：“不要再说一些会让我看不起的话了，任远君。”

看着高阳青突然惨白的脸，我气冲冲地离开平台，便瞥见那摔烂的天灯在街角独自燃烧着，一抬眼，便看到几个黑影闪身进了一家店。

高阳青急急地跟上来，“你去哪？”

我吐出一口长叹，“我渴了。”

高阳青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那街角的茶楼，有些失落道：“那进去吧。”

我俩找了一间雅室坐着，无话。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夜空中一只乌鸦从远处的房顶略过，又直直坠落到了某户人家。我看了眼如牛饮水般喝茶的高阳青，慢慢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高阳青：“去哪？”

我：“想吃糕点了，我去叫小二。”

高阳青沉沉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坦然地回视，他才好似突然回神一样，眼眸闪烁。

我俩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去吧。”

我点头，默默退出隔间，然后匆匆下楼，在楼梯拐角处便与一人撞上了。

“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是个小个子男子，长袍羽冠打扮得像个书生，却长得尖嘴猴腮，明明已是初秋的天气却依旧拿着个折扇扇个不停。他目光有几分阴鸷，见我打量他，便怒骂：“看什么看，再看小爷便喊人把你的眼睛挖掉！”说罢，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又听楼上熟人喊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身后两个护卫模样的高大壮汉跟着上楼，走过我时又是一脸威胁。

……

我吐了一口气，转身下楼从柜台上拿了菜单把脸一挡，坐在了一楼的角落里。小二给我端来了一壶茶，我看了他一眼，便拿出一个袋子丢到他的托盘里。没有铜板声，而是沉闷的一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