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再看了朱思一眼,忽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那位去千红楼承诺要救欣实出火海的那位大哥吗?庭芳惊喜过后,又无比羡慕。她在欣实肩上轻轻敲了一挙,由衷地说:“姐姐,恭喜你啊,你真好命。”
光晟站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女儿落寞的神情,他心里也是一片迷茫。欣实已经有了归宿,可是庭芳该怎么办呢?他心中充满愧疚,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霸道专横硬逼着女儿嫁王保家,她应该早就顺顺当当嫁了岑经做了母亲了吧?如今岑经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自己的女儿还无所归依!光晟心情沉重,悄悄退出卧室,来到客厅,他使劲在墙上捶了两挙,靠着墙慢慢滑到地上,一个仆人一只脚已迈进客厅,突然看到主人这个样子,吃了一惊,转身准备避开,光晟抬起头来叫住他,有气无力吩咐道:“你去叫厨房赶紧做饭吧,家里来了五位贵客呢。”
眼看就要离开振武了,庭芳怯怯地怀着一点点期望,鼓起勇气去约岑经单独谈心。才走到岑家,她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月亮汤汤,骑马烧香,烧着罗大姐,气死豆三娘,三娘摘豆,豆角空,嫁济公,济公矮,嫁螃蟹,螃蟹过沟,踩着泥鳅,泥鳅告状,告着和尚,和尚念经,念着观音,观音撒尿,撒着小鬼,小鬼肚子疼,请个财神来跳神,跳神跳不成,白费二百文。”庭芳静静听着,仿佛又回到了青梅竹马的童年,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庭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思结小雪端着一盆废水走出来,看到庭芳呆呆立在门口,她连忙笑着招呼,随即看到庭芳满脸泪痕,小雪吃了一惊,问道:“庭芳,你怎么老是哭呀。”
“离家太久了,有时候一丁点小事都会不由自主伤感。”庭芳擦了擦眼泪,笑道:“我想跟表哥谈谈。”
“那快进屋坐吧。”庭芳摇了摇头,思结小雪叹了口气,倒掉盆里的废水,一边转身进屋一边扯开嗓子唤了一声,“经哥,庭芳有事找你呢。”
岑经看着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她的眼睛又圆又亮,眼神迷醉,她红红的嘴唇几次张开又闭上,欲语还休。岑经不由有点慌乱,有点手足无措,勉强道:“庭芳,听说舅舅要搬家去长安了,你多保重啊。”
庭芳本来鼓足了勇气,准备背水一战,听到这句话,浑身的精力像瞬间被抽光,良久,她终于哀怨地问:“表哥,这十多年来,我日日夜夜,魂里梦里都牵挂着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想过,可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岑经抬眼望着空中一株飘飘荡荡被北风卷起来的蓬草,眼光追逐着那株断了根的蓬草飘来飘去,他恳切地说:“你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我不可能永远不变……表妹,别老是沉在回忆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赶紧放下过去吧。”
庭芳呆呆地望着他,像是不认识一样,“表哥,你信佛了吗?”
“没有,”岑经摇头道:“年少的时候,我目空一切,以为天下事无不可为,碰了许多跟头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也不过是那么庸庸碌碌一介凡夫俗子,什么也做不了。”
庭芳不想听这些,她咬了咬牙,终于发了狠,平静地问:“表哥,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愿意娶我吗?”
岑经吃惊地望着庭芳,她小时候的伶俐泼辣劲似乎又上来了,岑经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是因为我做过娼女吗?我虽然在娼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可一直洁身自好。”庭芳悲哀地说:“表哥,我一直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岑经皱着眉,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庭芳,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被迫在那种地方讨生活就瞧不起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庭芳不依不饶,“表哥,你以前那么喜欢我,怎么能就这样不要我了呢?”
岑经苦恼地捧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