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家跟着源休来到回纥,回纥人列了一个刀枪林等着他们。源休看到这个阵仗,心跳立即急促起来,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有点儿头重脚轻。
保家面不改色,径直向着刀枪林走去,当他靠近的时候,交叉举着的刀枪就放了下来,保家在前面开道,源休和其余随从在后面跟着,一行人被接进一个破旧的帐篷,帐篷阴暗潮湿,阵阵膻腥之气刺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连引路的人也很快就离开了。只听到牛羊喧闹不已,源休的随从中有好奇心重的人跑出来,掀开旁边的帐篷看了一下,里面挨挨挤挤的关着一圈羊,原来他们的帐篷紧挨着一个又一个的羊圈、牛圈。
大伙儿一路跋涉,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回纥给他们这样特殊的待遇,大家也有心理准备。回纥死了那么多人,你还能指望他兴高采烈迎接使者么?众人又累又乏,一屁股坐下来,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说话,天色渐黑,大伙儿都有点饥肠辘辘了。源休喃喃自语道“今儿是别想吃他们的饭了,还是赶紧拿干粮出来充饥吧。”。他们的行李里都带着干粮和饮水,倒也不至于挨饿。帐篷里没有床,地面又潮又冷,实在没法躺得下去,大伙儿只好挨挨挤挤一个个背靠背坐着睡觉。
保家和源休靠坐在一起,可能是受环境的影响,两个人心情都不大好,保家没话找话道:“源大人,我听说你要好的朋友,几乎都是武人?”源休“嗯”了一声,保家好奇地接着追问:“都说物以类聚,源大人一介书生,怎么偏偏喜欢跟武人交友呢?”
源休漫不经心道:“武人大多性直,豪爽大度,跟他们来往你不用动脑筋,只要依着感觉走就是了。”
源休也睡不着觉,随口问道:“我好像听说王将军还没娶妻?”
保家叹了口气,说:“我喜欢的姑娘失踪了,不知去了哪儿……”
源休愣了一愣,笑了起来,“看不出王将军还是个情种!嗯,你喜欢的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呀?”
“是我父亲帮我订的亲,”保家不觉又叹了口气,“就是张叔叔的女儿,真不知道我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源休听了一愣,居然是张光晟的女儿!他不再作声了,虽然此行他的安危都寄托在王保家身上,他还是不愿让张光晟得了好。说不得,只好让王保家继续傻等了。
大伙儿熬到好晚,直到脑袋都疼了起来,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王保家才睁开眼。虽然王保家的父亲王思礼大半生都是风餐露宿过来的,做儿子的却是锦衣玉食,自出生以来,他还没受过这种苦,坐了一夜,全身骨头都不舒服。
大伙儿正用干粮冷水当早餐,一个凶神恶煞的回纥酋长带着一群亮着明晃晃的弯刀的武士闯了进来,源休不由自主缩了一下,那个酋长翻着白眼扫了众人一眼,像大伙儿都欠了他八辈子的债没还似的。过了好久,才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问:“哪一个是张光晟?”
王保家心平气和答道:“张光晟是振武节度使,你想见他,可以去振武找他。”
那个酋长立即拔出刀来,喝道:“我们可汗不是告诉过你们的皇帝了吗?要把屠杀回纥族人的张光晟交出来给我们处置!”
王保家不卑不亢道:“回纥突董阴谋袭取振武,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让张将军发现了他的阴谋,突董见阴谋泄露,企图鞭杀振武大将以掩人耳目。张将军忍无可忍才发兵先下手为强。你们的族人如此胡作非为,张将军身为节度使,难道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们胡闹?真正岂有此理!”
酋长狞笑着道:“好一张利嘴!大唐皇帝不把张光晟交出来,却把你们这群人送过来了,莫非你们都是在大唐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犯罪当死的,大唐天子懒得自己动手,故意借我们的刀来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