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垂眸,暗道除去家世,她这副病歪歪的身子也是阻碍。凡是男子,哪个希望娶一个瓷瓶一样脆弱的妻子,需时刻护着。
看到云枝神伤,俞酌之顿时慌了,忙道:“我说着玩的。她身子的确康健,可我就喜欢病歪歪、经常吃药的,就像你一样。”
他越描越黑,丝毫安慰人的作用都无。
可看着他急切的模样,云枝还是忍不住轻声一笑。
云枝并未开怀太久。秦娘子虽没有在府上住,但因着她有父亲故友之女的身份,俞胥之对她多有照顾,时常陪伴她在城中游玩。
云枝知道俞胥之温和待人,假如秦娘子不是一女子,而是男儿身,他照旧会如此体贴。但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猜测那些关切中可曾掺了男女之情。
从很小的时候,云枝便知道,她若是嫁人,是否喜欢要暂且往后放放,第一紧要的便是对方有权势在手,不让她吃半分委屈。
父亲的凉薄让云枝对男子失了信任,以为可以借男子之势让自己过得快活,但绝不能把一颗心都搭上。
但俞胥之对她的意义不同,他是第一个怀着纯粹的怜悯关心她的人。云枝待他,是存着几分希望的。
云枝思来想去,决定冒险一次。因她行事向来是谨慎为先,从未有过冲动之举,可她情愿为了自己,为了俞胥之而冒一次险。
但云枝不会主动袒露心思。她深知在男女情意上,谁先表明心意就落了下乘。她要在俞胥之面前展现她的忧愁,引他生出好奇,让俞胥之慢慢地知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钦慕他了。
在家世上,云枝自然无法和秦娘子相争,但她有美貌,有手段,相信俞胥之看透她因何烦恼后,定然会陷在纠结中。
若是纠结过后,俞胥之仍选了秦娘子,云枝便不再纠缠。她身子比常人弱,因此不会在一件事情上耗费太多精神。
云枝依照心中的计划行事,果真和她猜想的一般,日日出门的俞胥之拒绝了秦娘子的邀约,来了她的院子。
俞胥之拧眉:“我见表妹愁眉不展,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有俞酌之护着,云枝已经许多年没受过欺负。但她怯生生地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微微颔首。
“是谁?”
俞胥之当即想到俞欣萍,随即摇头否认。
脸上的黑疹未消,俞欣萍近来极为老实本分。
“是……胥之表哥你。”
俞胥之讶然。他思来想去,没想到哪里得罪了云枝。
云枝柔声道:“其实怎么能怪胥之表哥呢,是我太小气。秦娘子同你定了亲,以后要做我的表嫂,你待她好理所应当,我却……是我不懂事了,胥之表哥,你别生我的气,以后我不会如此了。”
听到云枝这一番软声道歉,俞胥之眉头越发皱紧。他欲言又止,想告诉云枝,这些日子心里不快活的岂止云枝一个人,他也很不自在。他想说,二人为何不能回到从前。在他心中,云枝和他的同胞妹妹俞赏萍一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即使自己有了妻子,他对云枝的关怀仍旧不会改变。但俞胥之没有说出,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成亲之前,他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可有了妻子以后,他该把妻子放在一众女子的前列,和他的母亲相提并论,最起码不该是位于一个表妹的后面。
俞胥之看着云枝柔白的脸,忽然觉得时光不可逆转,他们已回不去从前没有忧愁烦恼的日子。如今,最为理智的法子便是告诉云枝,陪伴未婚妻子是理所应当之事,云枝不该吃味。可俞胥之说不出口。
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问题,简直无可解之法。
他脑海里仿佛横着一只天平,左右两端分别是秦娘子和云枝。
未婚妻子和表妹,于旁人而言轻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