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寺看着抖个不停的手，不敢相信自己会握不住刀。

“少主！”

有仆人前来传话，是他安排在羽泽榻前服侍的人。

仆人不敢看风间寺的眼睛。

“少夫人他……”

“好像不行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诊断已经持续到第三炷香。

大夫掀起羽泽的眼皮查看，放下，再捏回他手腕的脉搏，以此反复。

等在一旁的风间寺既不催促，也没有发火的迹象，反倒是大夫自个紧张到悄悄落汗。

“依小人拙见……血墨缓解了少夫人的病症，像刚才那样打寒颤和吐血水的情况，是不会再有了。”

风间寺眉眼稍微舒展：“那就是治好了。”

大夫盯着脚尖，眼神飘忽：“以上这些症状可以暂时缓解，但……但是……”

他一咬牙：“但是治标不治本，最多为夫人拖延一些时间。”

头顶迟迟没有回复。

半响，蹦出一句：“庸医。”

大夫逃命似的滚出去。

“少主，下一位大夫已经候在门外。”

“让他们都滚。”

“同样的谎话需要反复听么？”

风间寺眼神执拗，仆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将目光停向浴池。

羽泽泡在一片血色里，水底的雾汽不断向上蒸腾，朦朦胧胧给他脸蛋罩了层红晕，他两排睫毛向下，乖巧地贴着皮肤像吃醉酒，暂时睡着了。

一切都很好。

如果再添一点口脂上去更好。

他淡淡张口：“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是，按照您的吩咐，入夜前便可准备妥帖。”

海棠苑外，接连走过几拨搬运物件的下人。

风间雅纪抓住一个落后的，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仆人回道：“都是少主吩咐要的。”

他一一扫过仆人怀里的那堆金帛珠宝，脸色突变：“这只金丝楠木盒是雪姬姑姑的陪葬品，怎么会在里面？”

仆人答：“也是少主要的。”

他又指向前方被小心抬着的箱子：“那里面是什么？”

“是婚服。”

“婚服？”

雅纪不再问了，仆人急匆匆跟上前面的队伍，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朝着东边的方向赶。

“先生，马上入夜了，您要为少主准备哪样熏香？”

“不准备。”

雅纪的脖子一动也不动地朝东拧着，说道:“他不会回来了。”

今夜月色盈满。

女巫头戴狼灵面具，在熊熊燃烧的火圈中间为神明献舞，手中摇晃一柄神乐铃。

金铃直指冰蓝的天幕，画圈，搅散漫天星光，跟着哗啦一收将从月神那里收集的祝福指向新房。

纸窗烛影绰绰，一对新人在里头缔结契约。

风间寺跪在神龛前，奉上两只填满祝词的玉串，双手合十，高举至头顶。

他起身，转向等在榻前的羽泽。

羽泽被调整成跪坐的姿势，身穿顶级礼制的白无垢，头戴一顶白色角隐，脸蛋涂了厚粉，描眉、点绛唇，双眼轻闭着靠在那里。

他被包裹在一片耀眼的纯白里，成为今夜不能张口的新娘。

风间寺来到他身边。

两只锦盒打开在面前，一边躺着串赤色狐狸手绳，一边是蓝玉耳坠。

耳坠只有一只，风间寺捧过羽泽的脸，将其缓缓戴进他刚打穿不久、还有些发红的耳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