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打破这一场各自怀恨的尖锐沉默,柏兰冈放下手表,仔细地掖齐整软垫,才合上盖子。审计署的人要到了,管家正在门前等待。柏兰冈起身,奉星如也跟着站起来,殊不知男人燎着痛与恨的目光一扫,阴鸷地钉住他的脚步,奉星如登时不敢妄动。

男人就在他肩前,他们太近了近得柏兰冈的呼吸重而凶地在奉星如耳边起伏,声声落下,他的体温砌起一周严密的墙,将奉星如全然围堵。奉星如脚下错开,微微一退,不妨碰到椅子,他踉跄地差点后跌

柏兰冈一手扯紧了他,猛地一拽,奉星如几乎前扑到他怀里,随后他下颌骨吃痛男人的虎口铁钳般卡住他的下颏,慢慢地在脸颊滑动。他滚烫的指印,从奉星如最肤浅的皮肉,一寸寸烙入他魂魄最深处。

直到他甩门下楼,奉星如才惊惶回神他陷入柏兰冈那双浸满血和恨的眼,或许还有其中翻涌的、再也于事无补、无可挽救的孽海情天。

也许,男人刚刚,是用他的恨,向他索求一个绝望的吻。

审计署的公职人员拍了照取证,又分别谈了几句,他们各自签字了,也就撤了。

奉星如艰难地平复他心里那场名为“柏兰冈”的惊涛骇浪,公职人员撤离之后,他的掩饰再也维持不住,他们一起送客,但就在目送完车辆驰离后,奉星如先转身,回去拿包。

他听见男人不阴不阳地哂笑,随后也响起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贴在他身后。

谁知内厅里人都在柏千乐看他精神比方才萎靡,斟茶递给他:“哥,怎么了?是他们说了什么,还是二伯”

奉星如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却没有回答他的担忧。柏闲璋正问柏兰冈,今日审计来又是所因为何,柏兰冈斜眼乜向奉星如,再收回视线,竟难得地顶撞了他的大哥:“这是我跟他的事。”

柏闲璋一口怒火刚吊起,奉星如已站起身,而柏千乐挽着他的手臂,明显留不住:“哥,都那么晚了,留下来吃个饭吧。”柏闲璋于是扔下反骨的胞弟,看了眼天色,附和:“天也黑了,也不差几分钟,等下你还要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