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篮已经半满肉菜米面零嘴饮料家私用具,奉星如招招手,柏千乐把车推倒角落,凑到他身边看瓶瓶罐罐的调料。
沙茶酱、叉烧酱、柱候酱、海鲜酱同一种酱料便有三五个品牌,奉星如问他选哪个,柏千乐也挑不出来,随手捡了最贵的,一点不犹豫:“贵的肯定好。”又有醋,香醋、陈醋、红醋黑醋,酒也有黄酒料酒米酒柏千乐问他如此多门类,竟有何区别。奉星如有些说得上,有些说不上,柏千乐一律只捡最贵的拿,他还是那个道理:贵的肯定好。
奉星如无奈地瞥他一眼,不反驳,只是感叹:“年轻人。”
奉星如捡了几包速冻的水饺汤圆,回头见柏千乐提了一大袋水果来,他们一齐装入车篮。结账的时候柏千乐按住奉星如,他来买单。
奉星如看着蹭蹭上涨的总价,打趣他大方阔绰,柏千乐笑了笑,说他懂事得很,紧着上供呢。希望能讨好到他哥,明天给他煲虾肉粥。东西多得远超他们的预计,步行回去当然也可以,但柏千乐坚持要奉星如等一等,他开车来装。
奉星如有幸坐了一把c63的副驾,他问了选装加税款,毕竟也买了三年多,细节柏千乐已经模糊了。他虚虚地回忆着,奉星如心里估算,指导价九十多的车,选配加装还有高税费,落地怎么也得一百一出头。
奉星如以为他会跑山,谁知柏千乐直摆头,“现在事情多,算了。”柏千乐也忍不住想,当年的柏兰冈,是否也像他如今的心境。看着曾经的热爱渐渐平淡,兴奋而直白的冲动岁月远去;再提起那些峥嵘,那些划破夜风的欣慰快意,那些曾经相伴的人与物,终于也漫漶了,隔着时间的玻璃再回头凝望,其中面目竟陌生起来。
柏千乐不再出声,他周身的气氛又沉郁下来。他心情真的不太好他积着冗杂陈旧的心事,加上近来柏府上下一片乌烟瘴气,他哪里有喘息的时机。
奉星如觑了觑他的侧脸,他微蹙的眉,舒展不开的眼尾,下撇的唇边,还有紧绷的颌角,虽然他未曾将烦扰明晃晃地悬挂,奉星如看得出来,其实他心事重重。
晚风缱绻,却注定辜负。
奉星如把菜都分好塞进冰箱里,冰了啤酒,手下零零碎碎,耳边流动着隔墙后潺潺的水声。不多时,水声中断了,窸窸窣窣地,一声锁栓弹响,氤氲白雾倾泻。柏千乐擦着头发,几步走来,他一靠近,热腾腾的水汽扑向奉星如。
“衣服好窄。”
柏千乐扯了扯衣角,出声,奉星如回头看他一眼,他的棉短袖几乎是勒在年轻人身上,这已是他特意翻出来买大的短袖,却还是小。棉料贴着他肩头肌肉的轮廓,拱出一道圆弧。奉星如不敢再看,连忙别开眼,后知后觉,自己方才何其唐突。他目睹了柏千乐身形的雄阔,才恍然,原来他已褪去青雉,如今也是逐渐走向盛年的男人了。
怎么也想不通,当年怯怯地盼望他的男孩居然长成这样雄厚的块头,奉星如暗自心惊,面上克制了,催他赶紧吹头发。
他端着啤酒零食出来,柏千乐一手捏着风筒,并不动,耳边夹着电话:“大伯,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星如哥这里”
“嗯,没有他给我住,明天?再说吧太太现在不高兴,我怕触她霉头,还是算了。”
奉星如摆了盘子,敛下眸色。不料柏千乐忽然扬起下巴,古怪地投来目光:“星如哥他还好吧,嗯。”
“他在厨房,做夜宵是我饿了。你要和他讲话吗?”
“好的,大伯你也早点休息。”
柏千乐熄了屏幕,抬眼睇来。奉星如心里回反出细微的苦水,他其实感激,柏千乐看穿了他的回避,替他撒了慌。他想,他可以面对柏兰冈,却没有合适的心态思虑“柏闲璋”这三个字。很不合情理,但人心就是如此古怪。
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