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它一直注视着自己。
柏千乐穿了奉星如出门的拖鞋,奉星如只好换了鞋子,顺带把他的皮鞋归入柜子里。柏千乐倒不怎么讲究形容:开衫西裤,黑色长筒薄袜为了穿皮鞋,很严谨的正装搭配,乍一看这半身还是可以体面上班的行头;脚下却踩着拖鞋,拎着垃圾袋,并不看路,低头摁手机。四下无人,独他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在四壁回荡。
奉星如回头看他一眼,好好的一个帅小伙,却踩着旧拖鞋,耷拉着垃圾袋,头发也不如白天那么齐整鲜亮。他不时回几条消息,手机屏幕的电子冷光惨白地映照他的鼻梁眉眼,冷淡得很,一点和颜悦色都无。他站在贴满小广告的基座箱、垃圾桶前,既圆融,又格格不入自相矛盾,但奉星如知道这是合理的,圆融是因为他手里的垃圾,头发也微有散乱,脚下自己的旧拖鞋,与在此安居多年的街坊无异;格格不入的是他一身考究衣裤,是他在晚风里也不瑟缩的无畏身姿,是他的俊逸,是他自己。他不是沦陷烟火里就遭到泯灭的芸芸众生。
“垃圾桶在这里,”奉星如的尾音教夜风卷走,柏千乐匆忙抬头,揣回手机,往桶里一掼,奉星如撕开一包湿巾递给他擦手,“走吧,超市在外面。”
不远处明明就有连锁的士多店,奉星如的目光流连了片刻,旋即撇开了这选项。他们漫步过菩提树下的夹道,面前远处一对中年夫妻牵着走散步,几个小孩骑着小单车钻来钻去,撞到柏千乐的裤脚,小女孩抬脸嘻嘻一笑,三两下蹬了脚踏又骑远了。呼啸远去的孩子帮。
一家三口,家长在后头絮着家常,初中生年纪的儿子走在前面,横着手机打游戏,不时回头催他们,好慢,走快点。
奉星如弯腰拍了拍柏千乐的裤脚,“你车停在哪里?”路边的琴叶榕太浓厚,遮蔽了路灯,光线黯淡,奉星如看不清那道污痕。“门口。”柏千乐说,他听见奉星如说,可能洗不掉。
不要紧,叫人送过来好了。
他说完,奉星如再无话。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但并不尴尬,也并不是无话可说,柏千乐不记得在哪里看见一个说法:假如两个人合拍,连沉默都是一种默契。柏千乐觉得,他们此刻共通了这样的默契。
柏千乐带奉星如来到他的车边。当他钻进车里,奉星如绕着他的车转了一圈,回来撑着他的车门,调笑一声,C63?
柏千乐拿了充电器、眼药水、润喉糖等等零碎杂物,看也不看塞进口袋里,塞不下的递给奉星如,征用奉星如的衣袋,心安理得。“前年投了个项目,少少赚点。”柏千乐不否认,也不解释,哪里来的投资,又有多少曲折艰辛,只一句带过。奉星如啧啧两声:“不错。”
“要不要开车过去?”
“不用了,车位难找。也没多远。”
柏千乐点点头,看向奉星如,“那走吧。”
本来以为只是给柏千乐买些临时的洗漱用品,走了一半也不知道是谁顺手捞了辆空推车,推车里除了毛巾牙刷又丢了几听啤酒,多了几包零食,既然已经推了车,路过生鲜区,免不了要称两斤肉,包几颗青菜。
“牛腩你爱不爱吃?明天给你煨一个。”
“没有蒜了,挑几头。”
“早餐你想吃什么,煮个粥好不好?”
奉星如刚顺手拿起一条丝瓜,柏千乐说不要,他不吃丝瓜。于是奉星如放下,看了眼菌类的冰柜:“杏鲍菇吃不吃?茶树菇呢?”
柏千乐没意见,他选了两盒茶树菇:“明天晚上做一个蚝油干烧”。称了一斤虾,柏千乐打完价签回来,奉星如顺口抱怨,晚上的菜都不够新鲜。
煨牛腩要调沙茶酱跟闷酱,奉星如想起来,转头说:“家里没有沙茶酱了。”柏千乐调转推车,“在哪里?”
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