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为首的姿态。

那边柏浩听见他这么说,哭腔涌上来,四周回荡,只教人心烦:“二伯,不能不管我啊!!帮帮我,二伯,帮帮我二伯、二伯堂哥,堂哥!”

柏千乐要走,殊不知被他扑过来抱住了腰身,柏浩满眼惊恐,拽着他的羊绒大衣下了死劲,嘴里慌乱地告饶:“堂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堂哥,你救救我,我不能被抓进去啊!你找找我爸妈,求大伯堂哥,堂哥!”

柏千乐垂眼,不言也不语,就这样静静地审视他。

他冷淡的审视已经表明了态度,柏浩不可置信,张大了眼,嘴唇不自然地颤抖抽动:“堂哥”

不必警察们上前扒开他,他就在柏千乐古井无波的平静里渐渐软了力道,仿佛最后的生机也消失殆尽,他松开手,跌坐在椅子上。

柏千乐跟派出所领导们告了声谢,随后对柏兰冈说,他们去现场。

柏兰冈点点头,迈下台阶的时候,他拍了拍柏千乐的肩头:“辛苦了。”

这是男人之间、上下之间、长幼之间无需多言的认可。

回程路上柏兰冈从车载雪柜里抽出支酒,与他斟了,问他打算怎么处理。柏千乐垂眸看着浅金色的酒液倒映着窗外红红紫紫的霓虹灯光,随着街景的改变,色泽也跟着深浅摇晃。

“不处理。”他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水滑过舌根食管,很奇异地,由始至终,他的情绪一直没有什么起伏波动。除了惊闻事态那一刻的惊诧与不悦,疲惫之后,现在他比这只冒着水珠的冷酒更冷。他生出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仿佛隔岸观火。

柏兰冈闻言,抬眼觑他,路灯穿过树荫,投下细碎的光斑。和着沿街铺面的灯箱灯影,黄的灯,白的光,红的彩,绿的蓝,斑斓各异,在车窗玻璃上一闪而逝。他们相似的面容,在窗内随着光彩明灭。

“大伯说得对,”柏千乐摩了摩杯口,“今天我想了很多,我们家煊赫太久了,亲戚们早已习惯了富贵趾高气昂。子孙顽劣,佣人们更是狗仗人势,出去摆出排场比别家都浮夸。树大招风,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没有人会思量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几个字。”

“或者像赵方鸿,打着柏家的名号左右逢源上下其手;或者像柏浩,威逼利诱狼狈为奸,以为仗着柏家盛势就可以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他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二伯,我们面上轰烈,底下却藏着诸多隐患,今日祸端,未必不是明日凶兆。”

“所以大伯说得对,近来敏感多事,落在我们家里的眼睛太多,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他又抿下一口酒,柏兰冈叩着门沿,桥上铸起一道道斜立的拉索,悬着灯,他冷峻的面容在间隔的光影里不断地晦与亮。

“你能想到,很好,说明你已经有觉悟了。你说的这些,也是现在我跟大哥、老五在做的事。”柏千乐侧头,他毕竟年轻,阅历尚浅,柏兰冈的话里有一种坚固的、不为所动的沉稳,像风雨里也操控着航向,徐徐前行的航船。他的镇定,柏千乐还要修炼上许多年:“树大招风不错,我们家百年荣耀不错,居安思危更不错。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千乐,你也要知道,譬如老家年年送荔枝,那颗荔枝树到今天一千三百多年了。这么长久的岁月,多少台风,多少天灾,多少难测,它倒了吗?不过吹断些枝叶,来年,春风一过,新的枝桠冒出头,果子长得更甜。”

“世家也是一样。只要家里还有人抓着权势,这权势足够滔天,而底下根系扎得足够深、蔓延得足够广,盘虬错节,你我难辨时,要撼动、甚至动摇它的根基,恐怕也并不轻易。”

柏兰冈瞥了眼柏千乐,后生凝神沉思,是已然将他的话听进心里了。他看着柏千乐在昏暗夜幕里明寐而沉静的侧脸,将来,他终究会成为自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