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声打断他的话,他们齐齐看去,柏闲璋接了,“五,怎么样”

他们之间也仅仅隔着一张方几,奉星如听见电话那厢哭天喊地的哀求声。柏闲璋一拍台面:“保什么保?放屁!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时候,赵方鸿柏馨刚进去,纪委、组织部、巡视组多少眼睛盯住柏家盯住我?这种时候你们还想走关系,有没有脑子!”

“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道歉、赔钱,人家要几多你们赔几多,法院判多少年就多少年,几年牢饭,不会吃死他!你们乱搞,才会把自己拖下水,把家里拖下水!”

“李家的要保出去,关我们什么事,纪委盯着他吗,公检法盯着他吗?巡视组天天在他那里回头看吗?你们有李林盛李培隆手眼通天的硬本事吗?人家怎么想怎么做,你们以为自己也能跟着搞?不自量力!”

男人噼里啪啦一顿喝令怒斥,那厢像是终于明白了他雷霆万钧下铁一般的冷硬,哭哭啼啼地收了声。

他挂了电话,叫来管家,吩咐了诸多事情。奉星如只做一个沉默的聆听者,直到他交代完,话锋忽然调转到他头上:“星如,你懂不懂刚才我的话?”

柏闲璋眼里此刻同样只有自己的倒影,但跟在廊下与丈夫对视的那一眼截然不同,男人的视线坠着铁砣般的严肃和沉重,一般人,会接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而避开脸去。

奉星如不是例外,他垂下眼,听见自己的声音碰撞桌面,:“时运不济,多事之秋。”

柏闲璋闻言,沉吟不语,最后喟叹一声。

柏兰冈途中与柏千乐联系,柏千乐在电话里声音也是喑哑低沉,不语的间隙都透着漫倦的疲惫。

情况不容乐观。

车泊在派出所路沿,立马有柏千乐的人接应他。柏兰冈三两步跨上台阶,听闻他赶赴,副书记也在羁押室里等候。

他看见人群中央与众人都隔了些距离的身影,与他人相较,独他高出一大截,裹着黄棕色的长大衣,手套摘了,正捏在手里。他微扬起下颌,视线下垂,他不发话,屋子里便陷入一片令人面面相觑的安静。看着柏千乐孤清的侧影,十几年前的柏闲璋、抑或十几年前的自己,刹那间在柏兰冈眼前重合、交叠。

柏兰冈脚步慢了一慢,他心下忽然宽松,如今,该是柏千乐的主场了。他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错落,门内的人纷纷投来视线,柏兰冈扫视一圈,满屋子烟味酒味脂粉味,熏得头晕脑胀。窗边拷着脸色各异的年轻人,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与柏千乐年纪相仿的后生脸上。那人生着与柏千乐些许相似的轮廓,年纪也相近,形容却是完全迥异:柏千乐背直、肩平,仪态挺拔而利落;他面容克制而平静,在军里历练这些年,隐现出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说不怒自威太夸张,但也足够令人将他簇拥在视野中心。拷着的人相反,他瘫着腰身,肩膀垮塌,苍白的皮肉浮着一层假红,满脸油光;视线涣散,两只眼珠转动着,要聚焦于他,却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出吃力来。他的唇嗫喏着,眼皮瞤动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挤出话音,碎不成声:“二伯堂哥”

柏兰冈移开视线,对他的求救置若罔闻。其余几个纨绔虽胖瘦不一,但都是一样的尊容。甚至不必多看第二第三眼,他们常年昼夜颠倒、纵欲贪欢,又久遭烟酒和药物蚕食,内里的空虚,一览无余。

人群后撤了些,他对柏千乐点点头,柏千乐要让,他按着他的臂膀止住了,向副所长和书记颔首招呼。

书记抓了抓后颈,说,他也看见了,事态比较严重。而且,禁毒支队也派人过来了,要做毒检,因为怀疑有用药的嫌疑。

柏兰冈并不反对:“你们主张,该怎么办怎么办。”

柏千乐沉默不出声,他身形一侧,很自然地站在柏千乐身边,却错后半个肩膀,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