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千乐生了场惊天动地的气。
起初大家均未有什么察觉他早上走得早,偶尔见了奉星如,并不打招呼,很快就去上班了。这虽然反常,但也未有人道破。
后来柏千乐的火越来越明显:他的席位在奉星如旁边,但他竟然饭时与奉星如毫无交流,奉星如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孤立无援、冷落尴尬的境地里柏兰冈从不搭理他,柏千乐在旁边,却像堵顽固的墙,坚决冷硬地回荡他的无地自容。
有回柏千乐推开书房的门,见到书桌后的他,就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奉星如起身要追,却停了一停,不过瞬息,踢踢踏踏的下楼闷响隔墙传来。奉星如听着那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最后也只在原地磋磨。
没有他坠在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奉星如身边寂静了,庭院里水瘦木疏,寥落得萧条。
热闹之后的萧条总是格外扎眼,当柏千乐又一次甩脸色走人时,柏闲璋都不悦地斥他发什么癫。当时柏兰冈轻蔑地哼了个鼻音,而柏淑美撩着眼皮,默然不语。随后,奉星如发现他的视线投向自己,幽深又复杂,看得他莫名其妙。
这生硬酸涩的低压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在这天攀顶。原本奉星如坐在小客厅里听柏闲璋练琴,而柏淑美与柏兰冈都刚回来,便也都聚在沙发周围稍作休息,柏千乐后脚到家,正往他们这里走,奉星如下意识要让位置,殊不知他拆了领带抬眼扫视一番,他们视线相撞,柏千乐的神态顿时收敛了,他不耐烦地“啧”了声,仿佛奉星如是什么霉头,扫了他的兴,让他意兴阑珊。
他转身就走,留下被他反常态度惊动的一家子,奉星如心里愈发不好受,也顾不得旁人了,他霍然起身,追着那冷漠的背影喊了一声:“千乐!”
柏千乐鞋跟一滞,他没应,奉星如又唤了他一声,也许是自己话里流露了哀切,他终于肯侧了侧脸。奉星如说:“我们谈一谈。”
柏千乐垂眼,不肯看他,“去花园。”
他们就在一众的视线里,一前一后地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奉星如全心全意都在前面的背影上了,因此并没有留意到,丈夫阴沉下来的神色。
这时,好巧不巧地,柏淑美斟了杯酒,含沙射影地嘲讽:“真上心。”也不知道他影射谁,柏兰冈捏紧了酒杯,非常不悦:“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老二,我到要问你,那天你做了什么好事,他生日还没过完就发好大一通脾气,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都呛。”柏淑美阴恻起来也是寸步不让,“有人在你后面对你房里人虎视眈眈,你还跟我在这里顶嘴,有脑子没有。”
柏兰冈咬着牙关,额角绷紧,眉棱骨压着蹿顶的火,柏闲璋沉着脸,责备地扫了一眼柏淑美。他是最不应该听这一番话的人柏淑美的话没头没尾,原本只作他与柏兰冈两个人之间的哑迷,但柏千乐与奉星如的氛围那么明显,再不懂,枉为人了。
被他这样无声责备,柏淑美横了他一记眼刀,不情不愿地收了声。柏闲璋停手,他发话,便显示出作为一族之长的权威和厚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今晚都去我房里,说清楚。老二,我有话问你。”
他们这厢话音落下,隐隐地,廊下便传来争执声他们齐齐望去,花墙影绰,屏后的两人身影含糊不清,只隐约地看见矮一些的那个抬手,为高一些的那个抹了抹脸蛋,随后不断点头,像是哄着又像答应,不多时,他们都从花架后面走了出来,柏千乐再回来时,老虎一样的圆眼通红,挂着泪痕,鼻尖下的红潮和鼻水也未褪尽。
他们进来,发觉气氛愈发僵硬,奉星如不敢擅动,柏千乐审视一圈,脸色比刚才好一些。柏闲璋见状,起身,抽了张纸巾递给柏千乐,揽过他的肩头,拍了拍,“倒杯水给你。”
奉星如就没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