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顺路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约饭,奉星如拒绝了,他一个人走出外面,没去餐厅,而是钻进车里,放倒了椅背。他听着空调嗡嗡低响,窗外天光灰茫,映得他的瞳孔也一片灰蒙。他其实什么都不愿思索,但婚礼那天的钟声总是不住地在他脑海里回荡他的思绪开始游向初见男人的那天,柏夫人挽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落座,男人坐在正位上,浅棕色的眸子扫来,在奉星如脸上定了一定。

奉星如忍不住打量这个面色肃穆眸色冷淡的男人他的眉宇浓长锋利,鼻梁高直宽厚,唇瓣淡红,脸颊勒着刚硬而英武的轮廓。齐整而圆润的珍珠项链、珍珠耳钉在柏夫人的颈肩柔柔生辉,映衬着她带着骄意的容光,她拍了拍男人的臂膀,对喜不自胜的奉家人介绍,这是她的小儿子,柏兰冈。

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奉星如看着眼前英挺的男人,慨叹,这两个字取得真贴切。或许是那天下午的阳光太柔和,模糊了他的心旌,他看着微微垂目的未来丈夫,忽然觉得这婚姻似乎也没那么绝望。

睡意朦胧,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化作吉光片羽,等奉星如撞到了扶手箱痛醒时,空调早已关了。冷风从半降的车窗吹来,他就着冷风坐了坐,睡意吹走了,梦里重温的当年的希冀也早已冷淡,一阵无力和挫败难以抗拒地涌来,将疲惫的他淹没。

鹤汀体势,出自王勃《滕王阁序》。二奶奶名字出处交代完毕√

还记得开头柏夫人数落柏千乐的某句话吗?狗狗虽然可爱,但不是什么好狗呢。

接下来,让我们将镜头转向大哥的演播室

第036章 31

黑白相织的水鸟滑开一道水花,青潮卷着白沫不断翻涌,撞上岸沿的礁石又褪去,拉开一道无尽的江岸线。

水腥味里传来狗的味道,后腰窸窸窣窣响动,脚步声零碎,奉星如猛然回神,偏过头去,一只湿漉漉的鼻子探来,伴着主人惶恐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贝贝,不可以!”

奉星如循声望去,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拽着绳子喝令兴奋的德牧,奉星如看了好一会,才摇摇头。聊了几句,走之前,女孩看着他的面容,像是鼓起勇气般,担忧地说:你没事吧?不要不开心。

奉星如失笑,他目送女孩牵着狗狗远去,收回视线,不经意瞥见灯柱上的反光漆面,自己沉郁着眉眼,嘴边很浅的笑容弧度半落,正是一个欲笑还颦、啼笑皆非的神色。这神色并不好看,他目睹着,女孩残留给他的那点轻快便散了。

他驱车回程,响起消息声,他扫了一眼,于下个路口换了方向。

他的路线与柏府的半山深宅相悖,他先回了郊区一趟,开进了某个相较市区则冷落许多的小区。不多时,他的车又重新驶出小区,汇入傍晚入城的车流里。他不知道,当他离开后,一辆蛰伏在路边的车子沿着他的路线近门,停在了某栋楼下。

车窗半降,路边提着菜正要进楼的老人、埋头归来的上班族投来两眼,均不住停顿窗里的人十分年轻,架起遮阳镜的鼻梁挺拔利落,光凭半张脸,已让人生出这后生十分俊朗的笃定。

这后生全然无视那些打量的视线,他抬起脸朝楼层仰望,秋光里,他的眸子不似常人浓黑,棕得透亮,显出玛瑙一般的质地来。不知多久,他才打了方向掉头离去。

奉星如刚出电梯,就听见隐约的低沉的琴声。是大提琴,他停了一停,上次在这宅子里听见琴声还是进门后的第一个新年丈夫柏兰冈在新年聚会上,乘兴弹了几首钢琴曲。当时柏家人要柏兰冈弹琴助兴,他还小小地惊讶,转念一想,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子女,怎么可能没有些拿得出手的才艺,倒是他少见多怪了。

他抬眼扫去,三角钢琴的角落空落落,琴身的徽章在灯下折射着低浅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