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命的!那水槽下边竟然坐了一个人,脸蛋黑乎乎的,偏眼睛放着光,盯着这过往的路人。
冷不丁一看,像是蹲了一条咬人的野狗儿。
她认了半天,没记得村里有哪家孩子长这模样。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蹲在这水槽下头?”
小孩不回她话,不过往一旁扭了扭身子。
庆脆脆这才看清,那处竟然铺着草垫子,是个人睡觉的地方。
她傻眼了,心里有个猜测。
正这时院里传来熟悉的骂腔,脚步声渐渐近了,带着一股地崩山摧的架势,像是闷着火炮一般。
“烂死外地的罪孽,老娘留你一口汤水,祖宗给你脸了。□□崽子不知道感恩,还四处坏道我家里的声名,看是吃得过饱了,今晚上没食。明儿也别想着张口要......”
门一开,黄氏看清外边的人,脸上凶狠的表情一时僵着,瞧着扭曲狰狞。
过一会儿扯出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朝里边喊:“呀,是咱们有出息的二麻子和他媳妇回来了。那屋里的姑奶奶,趁着些往出来撵,见天抹泪要死要活的,我们这不孝顺的,伺候不成。有的是孝顺人...”
她还要再哔哔...
庆脆脆不平不淡地开口:“再多一句,车马钱别想让我们分摊一点。”
黄氏顿时站直了,讽刺表情还没散下去,愉悦折转过来。
一张嘴,又急忙伸手挡住,表示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笑呵呵地将人迎到里边。
却没看到外边水槽下的小身影,随着院内的动静声响,原本如死潭水一般的眼睛动了一瞬。
天光映照,衬出他眼底的恶毒和仇恨。
80.大姑姑 ? ?
现今是太平年间, 跨了千里,王大姑六十三的年纪,能领着这七八个安生地回了江州, 属实不容易。
庆脆脆跪在王二麻子侧后边, 老老实实地磕头请安。
另一侧的王大愣子便有些尴尬。
别说是正儿八经地给姑姑磕头,这些天就是连个笑脸,他都不曾有过。
说来也BBZL 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以前王家不曾分房, 家里交税有弟弟扛着, 还有五亩田的收成入手。一年下来,这小家少说也能攒上七八两。
爹娘走了这些年, 他对不起两个弟弟, 但是至少家业守住了呀, 地下的祖宗应该能安息。
可今岁日子?就艰难, 去岁洪灾泡过的地翻过,能落几颗米?老天爷不开眼,雨水连碗底子都没盛装满。
好容易六月雨来了,庄稼还能赶上二茬子种。
天不遂人愿的,怎么出嫁这许多年的老姑姑竟然回来了。回来便算了,照面没见上,张口就是十五两银子呀。
十五两, 当他家是二房嘛?
这一回黄氏闹腾, 王大愣子且由着呢。
在他心里,这位老姑姑可不是好福音,那是比打秋风还可怕的累赘。
老小加起来七个,除开老姑姑, 剩下都是外家的孩子,有两个还是小妾生的, 跟他有什么血脉亲缘?
有老姑姑的一口饭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将这一大家都收容了,那真就是造孽了。
他知道老姑姑成天介在屋子里哭,哭自己命不好,哭老天不开眼,哭子孙没?事,她不敢明着哭娘家不厚道,怕黄氏生气撵人出门。
不是他没孝心,是他真没那肚皮收揽。
眼下二弟回来就好了,他那院子前后二进十二间屋子,腾挪一下,怎么还住不了这些人?
且听媳妇说,这一趟来是要分摊当初那十五两银子的,那还算他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