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圣旨之后,朝会继续,最后,散朝之前,兴武帝又颁布了一道口谕,命太子即日起为御史台行走。
秦弘脸色一白,还是严锡正在后面低咳一声,秦弘才回神,恭声领旨。
兴武帝目光随意地扫眼儿子,离开龙椅走了。
跟着兴武帝就发现,往日总会跟他聊几句朝会所议之事的女儿,今早格外沉默。
兴武帝笑着问:“在想父皇的三道圣旨,还是在想你大哥?”
庆阳看眼父皇,道:“父皇的旨意与文武钦差安排得都很英明,只是,父皇为何要调大哥去御史台?”
如果大哥一开始就在御史台行走,这没什么,但父皇特意把大哥从中书省改调御史台,这是明着告诉众人他在惩罚大哥,大哥那么薄脸皮的人,颜面上受得住?
庆阳能理解父皇对大哥的不满,可她做妹妹的也心疼大哥,换成厚脸皮的二哥三哥这惩罚就是小事了,她才懒得管。
兴武帝哼道:“朕要从官员们手里把属于朝廷的田税收回来,他竟然替那些官员们说话,还美其名曰为朝廷稳固着想,其实就是胆小怕事!好啊,他总想顺着那些官员,朕就让他去御史台看看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是什么德行,朕以武开国官员们都敢糊弄朕,真让你大哥继续仁下去,朕恐怕要改名叫秦始皇了!”
自家父皇真姓秦只是名不同的小公主:“……”
兴武帝拿筷子另一头敲敲女儿的脑顶:“好好吃饭,别提他,做大哥的反倒要让妹妹操心,什么出息。”
庆阳被父皇的理由说服了,如果一次颜面受损能让大哥领会君臣之道,那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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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秦弘需得把他手里的公务交接一下才好改去御史台。
明眼人都能从太子发白的脸猜到他的心情,各忙各的不敢去攀谈,只有严锡正多送了一段路,等附近无人了,严锡正对太子道:“皇上的新政或许有些激进,却是惠国惠民的治国良策,且皇上去年亲征西胡大捷威震四海,如此开国明君,绝无官员敢为区区一道政令忤逆皇上,太子实在不该听信那些危言耸听啊。”
秦弘听了,越发羞愧难当,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质疑起父皇来了?
严锡正看着这位明明比他高了半头气势却还不如十岁小公主的太子,在心里叹气,面上鼓励道:“皇上那里,太子不必过于忧虑,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皇上调太子去御史台小施惩戒,其实还是为了太子着想,皇上是要太子在御史台多看看听听那些贪官污吏,只有太子见识过贪官污吏们的种种为祸手段,太子才能明白百姓的艰难,明白皇上为何宁可冒险也要革除朝政的种种弊端。”
秦弘:“左相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苦心。”
严锡正笑笑,伸手送太子。
身影错开,秦弘暗暗呼了口气,父皇气势如山每次见面都压得他难以喘息,这些跟随父皇打天下的诸位功臣同样让他难以泰然相处。
走在宫道上秦弘还算轻松,来到御史台后,想到比左相更严厉刚正的聂鏊,秦弘的心又绷了起来,与左相、邓冲等功臣他至少还有些少时就认识的情分,聂鏊乃是父皇登基后重新请回来的贤臣,秦弘去年开始上朝后才与聂鏊有了接触,但大家各忙各的,绝谈不上熟悉。
看到朝他走来的聂鏊,秦弘下意识地想要先行招呼,谨记父皇的君威教诲才保持着端立的姿态。
“臣等拜见太子。”聂鏊带着御史台众官员行礼道。
秦弘:“诸位免礼,父皇命我来御史台行走,以后我等就是同僚了,日后不必再如此拘束。”
聂鏊也是这么想的,御史台本来就忙,再浪费时间动不动给太子行礼的话,那不如奏请皇上把太子调到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