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下分三院,分别是纠察京城百官的台院、纠察朝会礼仪的殿院以及监察地方官吏的察院。聂鏊明白皇上的深意,征询过太子的首肯后便安排太子去察院了,再让察院的监察御史带太子熟悉官务,他自去忙了。

相比严锡正对太子事无巨细的关照教导,聂鏊的态度可谓十分冷淡。

秦弘单独翻看察院的文书时,忍不住想,聂鏊坚决拥护父皇的新政举措,会不会看不上他之前的反对摇摆?

这一日秦弘都如坐针毡,傍晚回了重元宫,看到还不知晓他的处境温温柔柔出来迎接他的妻子,秦弘一时没控制好,竟红了眼圈。

吕温容又惊又心疼,挽着太子的手臂将人带到内室,还没开口,太子突然抱住她,埋在她胸口哽咽起来。

吕温容轻轻地顺着太子的背,等太子的肩膀不再抖了,才试着问:“出了什么事?”

秦弘难堪道:“父皇调我去了御史台。”

听完前因后果,吕温容打湿一条巾子服侍太子擦脸,一边照顾一边安抚道:“父皇知道你仁厚,所以要你去那边练练铁石心肠,事已至此,你安安心心地在御史台当差就是,只要你不再犯错,父皇的气慢慢就消了,再说了,父皇心胸宽广,不会气太久的。”

或许是皇上待她很宽和,又或是小公主经常说些皇上平易近人的话,吕温容并不是很理解太子对皇上的敬畏,二皇子、三皇子包括两位公主都没这样啊。

道理秦弘都明白,他只是难受,在外面必须藏着,见了妻子就忍不住了。

接下来三日,秦弘都是早出晚归的去御史台,直到二十九的朝会上父皇小夸了他一次,笑着夸的,笼罩在秦弘心头的阴云才彻底散去。

月底休沐,秦弘带妻子去乾元殿陪父皇、二妃、三弟妹妹吃了一顿早饭,饭后回到重元宫就不准备出门了,他也没地方可去,去御花园可能会遇到父皇、二妃,像三弟妹妹那样出宫玩耍,那又不符合他太子的身份,父皇肯定也不敢随随便便放他出宫。

就在秦弘与妻子赏画怡情时,前院的宫人来报,说大姐来了。

秦弘顿时觉得肩上压下来两副重担。

吕温容:“我陪你去吧?”

秦弘摇摇头,大姐肯定是听说他去御史台的事了,见他也是为了此事,就算温容露面招待,大姐最多也就敷衍一下。

秦弘单独去了厅堂。

姐弟俩见面后,永康屏退左右,再低声朝弟弟抱怨起来:“父皇真是的,让官员士绅交田税也就罢了,为何连皇亲勋贵也要跟百姓一样交,我那一百顷田呢,就算父皇给我一半的免税田地,一年也要白白多交出去千百两银子。”

她出嫁时,父皇赐了她一百顷也就是一万亩良田,有百姓来献地,永康也收了,陆陆续续才收了五千多亩。

以为姐姐会责怪自己太笨被父皇惩罚的秦弘:“……”

念头刚落,姐姐的责怪就来了:“你也是傻,那些文官们都不想交税,你让他们去跟父皇谏言啊,自己出什么头,现在好了,父皇倒气上你了。你说你,不会讨好父皇就罢了,你去得罪他做何?”

秦弘只管低着头。

永康:“对了,你跟户部尚书彭楷打声招呼,让他查完京师这边的田地后,把我的五千亩挂田瞒下来,人家百姓可乐意呢,我也不会像那些贪官一样随时可能抄家丢了他们的地……”

秦弘还是低着头,却不肯答应:“不行,父皇正在气头上,你那么多的地那么多的百姓,一旦传出消息被御史台知道,聂鏊定会去父皇面前参你一本,父皇都昭告天下了,拒不还地者按抗旨论罪,我不能害你,也不能害了户部上上下下的官员。”

永康出嫁这么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对聂鏊的刚正不阿也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