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上几个小部族不足为惧,可那十二城的统军们,个个都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若将他们收入麾下,那这江山也就稳了一半。
待我在边城动手时,皇帝第一个处理的定是在上京的陈家二房,故我与前来奔丧的堂兄弟们商议,坑蒙拐骗,不论如何都要把母亲和府中亲信接回隼野。临行前,我在母亲的佛堂前跪了一夜,她还是不愿见我。
远远地看着堂兄把母亲扶进马车,目送他们离开。待再也看不见后,我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新年将至,上京城一片安宁祥和,我将这景色映在心底等再回来时,这城又该是个什么光景?
水风楼那边升起朵烟火来,我仰头,瞧见漆黑的夜里绽出朵明丽绚烂的花来,只可惜烟花易冷,不过转瞬便作云散去。
我不知怎的伤春悲秋起来,想想我这三十来年年也算是过得跌宕起伏。
陈家世代从武,我年少时曾在南襄军中历练过一段时日,摸爬滚打三四年,清贼寇御外敌,多少打过几场仗,十八岁那年便爬到中军郎将,众人皆道陈家长子前途无量,可我偏就在风头最盛的时候跑去读圣贤书当文臣。
无外乎是因为皇帝疑心重,身边又不乏乱嚼舌根的人,陈家此时定不能太过招摇。我扔下甲胄长枪,陈家长子做了灵台一个小小笔墨文官,既安了皇帝的心,也可保陈家世代长远。
可我把皇帝的心眼儿想大了,即便我们选择蛰伏退避,他依旧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七分逼三分劝地把父亲甩去且云。
“该结束了。”收回思绪,我朝家门走去。
三日后启程。
皇帝钦点的与我同行的官员贪恋美色且嗜酒如命,在边城统军和城守准备的接风宴上搂着个异域美人,喝了点烈酒,没几下子就扯到上京城新来的东瀛女多么多么美,皇帝命人新建的揽仙楼多么多么高,顺带着连腊月初六初七那几天皇帝清遣众人,独自登上揽仙楼为这大好河山作画也都一并秃噜了出来。
还对皇帝拒见任何人,一心作画这一行为大加赞誉。一时间,边疆十二城传遍此“逸闻”。
我要多谢皇帝,他这回派来的亲信可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只需设法将“本应初六就到出兵旨意等到初八才到”这一消息散布出去,剩下的就靠他们慢慢琢磨了。
睢柔城统军夏歆是南襄王府培养出来的,他同我在其他十一位统军中周旋。归顺者自然厚待,反抗者便一刀砍了脑袋纵使良将难遇,但心向旧王的良将是万万留不得的。
“想不到陈大人一介文臣,杀起人来竟如此狠厉决绝。”
我扔下匕首,抻出白巾擦拭手上血迹,夏歆摸出倒在地上已死透了的人怀里揣着的兵符,账外响起兵刃相接声,他不合时宜地吐出那句话来。
我知他有意调笑,慢慢擦净手指,从他手中拿过兵符,眯眼细看,“夏将军莫不是忘了,陈某是先会的横刀跃马,后学的舞文弄墨。”
账外声音渐小,掰着手指算算日子,约摸着皇帝那边应该是要出手了,我又把兵符丢给夏歆,预备出账透透气。
“安排兵马粮草,初六前启程,去江南府会会神武。”
“得令~”
夏歆掐着嗓子应了我一句,我撩着帘布的手一顿,拧眉瞪他:“好好说话!”
“开个玩笑,你这脾气倒是和小王爷有得一拼。”他朝我走来,伸手撩起另一侧的帘布,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就这么喜欢他?”
“嗯,挺喜欢。”我耸耸肩,抬眼看了看中原不曾有过的满天星光,快步出了营帐。
而后的两个月战事不断,我从边疆十二城向南方挺近,远在北方边陲隼野府的陈家军逼向上京。
虽说北齐国事衰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