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起来,费辛一去不复返,说是去看电表,估计怒上心头变成抓人为主了。礼堂二楼静的再无其他声音,云层中偶尔有一道闪电劈过。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叶教授。”
借着闪电的光线,叶浔低下头,正对上傅启泽靠在板凳边的颓丧身影,他胸前解开两颗扣子,笑吟吟地,半点看不出苍白阴郁的神情,直直盯着叶浔:“叶教授对我有印象吗?”
“我一直在坦丁堡念书。”叶浔回答他。
“哦,”傅启泽道:“那真是奇怪,我一看到叶教授……”
带着几分不经意,他拖着语调、开玩笑道:“心脏就会疼呢。”
握在叶浔手腕上的动作不变,傅启泽感受着叶浔毫无波动的心跳。叶浔垂眼看他,在很近的地方,也很遥远,“心脏疼的话,您应该去看医生。”
“好吧。”黑暗中的男人低声笑着,笑声闷闷的,干咳了一声,“……叶教授说得对。”
“傅先生这么好奇叶浔的事,怎么不来问我。”
刹那间雷鸣、电闪,瓢泼风雨也盖不住的沉肃脚步声。
巨大的闪电劈出几道门外停驻的身影,叶浔瞬间回头看去,他还半跪在傅启泽身边,陆宗鸣一身军装,雨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划过,宋蔓同样有些狼狈,落后他一步,正僵硬地向叶浔微微摇头。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过身上,陆宗鸣漠然道:“还愣着做什么?”
叶浔荒唐的感受到一股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他慢了两秒,挣开傅启泽的手,起身:“……大殿下,宋蔓姐。”
“画像画完了吗?”陆宗鸣还有功夫询问他今天的工作,不等叶浔回答,他的视线便扫过叶浔的手腕、膝盖,“没画完也不用画了。”
从始至终只敷衍性质的看了傅启泽一眼,他低眼、深浓的身影将叶浔覆盖着,说道:“跟我回家。”
回家?
叶浔又愣了下,见不远处的宋蔓还在冲自己摇头,便没有纠正陆宗鸣的言辞。
“……”
一行人来也匆匆,离开的也匆匆。
直到他们全部离开,阿谢尔才快步进屋,他果断命令其他保镖开灯,这才半蹲在傅启泽身前看着他,傅启泽神情晦暗、一动不动的,更像一团已经融入阴影的鬼影。
阿谢尔什么都没说,后撤了一步,让医生过来按部就班检查他的身体。
沉默中,医生许久才松了口气。
“……没大问题,只是一点低血糖。”
“你是不是一定要把自己作死。”很平静地,阿谢尔低头问傅启泽。
傅启泽缓缓掀起眼皮,“死不了。”
“砰!”阿谢尔额角青筋暴起,一脚踹飞了旁边的画架,其他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作为傅启泽名义上仅存于世的、唯一的堂哥和亲人,阿谢尔做什么都不为过“你能不能别疯了,傅启泽!”
“你清醒点行不行”
风雨中,阿谢尔的声音最后被闷雷盖过,声嘶力竭、也愤怒至极:“这是第几个了,第几个了!是不是每次见到像你梦中人影的人,你就要这么发一次疯!”
“以前还只是私下调查那些人的资料,这次你要做什么?又是关电闸又是发病,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是一片很久很久的沉默。
沉默如同窒息的潮水充斥在每一片空气中,让人无法呼吸。
傅启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体还在神经性的抽搐、紧绷,可是他累的懒得配合医生紧张的请求,最后不得已注射肌肉松弛剂,冰凉的液体漫过头顶,好像坠入了深海。
海中隐约能听见刺骨的寒风、翻卷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