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将他裹得更紧,影子面色如常,他食指紧扣着扳机,零件声仿佛响在神经末端,“咔擦”“卡擦”。

风声怒号。

冷意摄人、刺骨。

界碑隐没在黑暗中,鲜红的四个少数族群的单词,写着“塔拉山脉”。

被迫随着影子移动,似乎在倾听其他人的指示,影子一点点退向两侧幽深的树林,他不时嗯一声,再点头。

恍惚间。

冰凉的手指被人轻轻攥住,于是风号、山谷间的低鸣尽数截止,极为含糊的声音,夹杂着一声轻笑,“还不走吗?”

叶浔慢慢抬起眼睛。

漆黑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昏沉天空,海面风起云涌,岛礁被风暴环绕,一片无人之境。

“生路已经在眼前了,叶浔,这可不像你。”

抵在太阳穴上的枪.支终于松开,沾染了叶浔的体温和气息,影子的身体也冰冷一片,他含笑站在原地,没有再动,界碑就在眼前,作为德尼切尔家族的人,他无权踏过:“你该走了。”

没有回头,也一刻没有停留。

叶浔握着拳头,被风、也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推动着,大步迈过界碑,进入维多利亚皇室阴沉沉的墓地范围。

他闻到了海面湿冷咸腥的气味,也听见了风声里的脚步声。

直升机旁的幽深小路,有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穿着两天前见面时的那身军装,从黑暗中疾步向他走来,黑乱碎发下的一双眼睛疲惫、冷峻,军靴满是灰尘泥土,纪彻直直看着他,抓住了他的手腕。

“砰!”

塔拉山脉早已陷入沉睡,所以这道突然的枪响什么也没能惊动。

只有瞬间泼洒在身侧的温热液体,湿漉漉、粘腻,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和感官。

“……”

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出,像生锈的发条,叶浔一点点僵硬地转过身,面色惨白、什么也没有看见,纪彻的手掌扣住他的侧脸和眼睛,强硬的、逼迫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漆黑的冻土层颜色更深,油漆般洒落点点圆斑。

小路深处追出了一群陌生身影,为首之人鹰眼、绿眸,大衣搭配皮靴礼帽,脸上一条愈合的刀疤,上世纪黄金时期的德尼切尔家族也被乘坐黑.手.党教父,北部湾地区的无冕之王。

猎.枪的枪口飘起一阵白烟。

保镖队长阴沉着脸,感到十足晦气的掠过倒地的身影,血泊被一群人踩过,璀璨柔顺的金发也变得肮脏泥泞,一群人继续追上前,队长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被纪彻带走的叶浔,骂道:“……该死的。”

“他怎么办?”队长万般无奈下放下猎.枪,心绪运转的飞快,旁边的保镖蹲下身,盯着血泊中的人影,沉重地问。

队长道:“影子而已,少主还有很多。”

“可是杀了他的话,少主那里……”

“这是家主给少主的小教训。”队长语气淡淡,“不必再提。”

“……”

血泊中苍白的唇瓣慢慢弯起,影子感到解脱般的轻松、惬意,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冰冷远离了身体,他的灵魂仿佛也飘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路易的小狗被发现了。

他像往常一样结束训练,带着一身伤痕和疲惫,从训练场离开,路上被佣人急忙叫住,带去了家主的书房。

书房帷幕低垂,窗边坐着一道优雅、俊美的剪影,金发柔煦的垂于肩侧,那道人影即便只是坐着,也极其高大、巍峨,像一座压得人沉沉喘不过来气的大山。

“影子?”

他恐惧的屏住呼吸,走上前。

路易抱着小狗,绿眸暗淡无光,呆呆地像一个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