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纳闷:“你的意思事,我们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冯老先生点头。

一名老者沉吟片刻,摇头:“我们为官时,朝廷百废待兴,世族势力被削弱,先帝先杀宗室,手刃亲手足,再诛母族、妻族,把河北世家杀了一半,何等强势!那时,我们这些寒门之士依然寸步难行!何况如今!”

“世族把持朝政千百年,不管哪朝哪代,他们不可撼动,先帝杀了那么多世族,得了一个暴君之名,再看如今朝堂,皇权依然受世族掣肘,文武百官,有一半姓崔。”

“你们看,崔贵妃虽然没有封后,其实和皇后无异,他日必是崔贵妃所出的八皇子登基,崔氏权倾朝野。”

“先帝雷厉风行,当今圣上受先帝教导。依我看,绝非懦弱之辈,崔氏眼下风光,祸福不定。”

“朝廷纷争,不过是他们那几家几姓在内斗,换来换去,还是世族说了算。”

众人都是多年老友,而且未做过高官。如今又不在朝中,谈论起朝政,并无顾忌。

冯老先生冷笑:“照你们的意思,既然世族不可撼动,时局无法改变,天下之人就应该像我们这样,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坐视朝政一日日腐败,百姓生活困苦?”

“我们读书立志,就是立这样的志?!”

“你们教书育人,为朝廷选士,胸中却无一丝志气,你们的学生如何有志气?”

众人沉默。

冯老先生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栏杆前,望向楼下。

登云楼外,辽阔的长江自西向东,波涛翻涌,奔流而去。长江对岸,层峦起伏,峰嶂冥密。

惊浪拍打沿岸峭壁,气势恢宏。

一个少年立在楼下高台边,长身玉立,眉眼端正。是一张清正的脸,也是一张冷静克己、风雨不动、无情无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