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言空茫地眨了眨眼, 其实他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再睁开眼, 看到的是祁舟那张脸。
他脑袋还?是空白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边仪器滴滴滴吵个不停,他有些不舒服地蹙起眉, 祁舟伸手取下了血氧仪的指夹。
祁舟什么都没问,只说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后面还?有两到三?个疗程的高压氧。
姜守言不想住院也不想吸高压氧, 他觉得没有必要。
祁舟黑漆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平静地叫了他的名字:“姜守言, 你是我亲手抢救回来的。”
姜守言垂下眼, 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
或许是刚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他那段时间的心情很?平静,还?和氧舱里的另一个病友成了搭子?,偶尔会在楼底下的小花园里逛逛。
后来病友出院了,再后来姜守言也出院了。
但出院了高压氧也还?没断, 祁舟生怕他会变成傻子?,摁着?他吸够了三?十天的氧,期间姜守言申请了签证,处理了外婆的后事,捧着?骨灰盒回了老家,埋在了后山的地里。
这块地在他母亲死后就荒了,现在垒起了两块坟包。
签证办下来那天刚好?到六月,姜守言靠在病房的窗边看着?晒到花园里的太阳。
他因为一次突发性的晕厥又进了急诊,做了全套检查后只查出来了营养不良。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守言举着?他的吊瓶回了头。
祁舟今天调休,姜守言最近见多了穿着?白大褂的祁舟,看着?短袖长裤的他还?有点不适应。
“结果都出来了,打完这瓶我是不是能出院了?”姜守言晃了晃手里的吊瓶,表情如?常地问。
祁舟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和瘦削的脸颊,突然?有了个其他的猜测。
不怪他发现的晚,姜守言实在太能藏了,除了那次爆发性烧炭后,他再没有其他的反常行为,乖乖地住院、吸氧,回公司上了段时间班,提出离职,交接工作。
或许每天见面真的很?容易让人忽视许多外貌上的细节,也可能是工作太忙又或是心理阴影过大,让祁舟没办法长时间盯着?姜守言看,直到今天他才猛地发现,姜守言瘦了很?多。
他这段时间的安稳和秩序更像是回光返照,交代后事。
“你……”祁舟见多了死亡,此?刻却没办法开口把那个字说出来,只迂回道,“我们医院心理科也挺不错。”
姜守言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没病。”
他似乎知道祁舟原话想说什么,笑着?补充道:“我只是想死。”
祁舟看着?他的笑容,在空调房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开始想办法劝姜守言去看精神科,姜守言嘴上还?是那句我没病,脸上表情也很?平静,照常出门,照常吃饭,没有一点消极的行为。
正常到让祁舟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那天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幻觉,是不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直到后来某天,他收到了姜守言发来的一张机票照片和很?长一段微信消息。
他连呼吸都静止了,电话拨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祁舟抿着?嘴唇,一遍又一遍看着?那段微信消息,姜守言从来没好?过,他太过安静,安静到让人很?容易忽略他其实一直都在承受痛苦。
他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重生,最后t?被遗像框进了长夜,再也走不出来。
脸颊突然?被温热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姜守言回过神。
程在野注视着?他那双空洞流泪的眼睛,轻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姜守言,我们先换个地方?住。”
姜守言有点反应不过来,顿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