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你府内，被人知道了不好。”

“正因如此，殿下才不必担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自家这方寸之地都不能管住，裴某也枉担侍中一职。”

裴和玉言辞恳切，我反而冷静下来。见他痴缠，内心哭笑不得，脸上严肃道：“胡闹！难道今日请我赴宴，专为了做这档子事？”

如果对方态度强硬，倒可以冷下脸呵斥几句。奈何他太懂进退，及时收敛，并不强求欢好。

裴和玉抬眼看我，微微一笑，温声开口：“殿下发怒时，倒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哀声叹气，拿这美人没办法：“裴郎从前也这般……无赖么？”

“是啊。”

他牵起我的手，放到唇边笑吟吟一吻。

分明笑着，眼底情绪却晦涩难明：“我是天字第一无赖泼皮，只要能讨殿下欢心，什么都做得出呢。”

第四十一章

天色渐晚，薄暮冥冥。

宴罢归家，裴府众人拜送我离开。裴和玉姿态放得很低，还想亲手扶我登上马车。

“裴郎何须多礼至此。”

众目睽睽之下，我哪敢让朝廷侍中如同仆从般侍候自己，传出去就是一条亲王羞辱臣子，极尽骄奢淫逸的骂名。

更何况裴和玉腿脚不好，虽然寻常时有意掩饰，但大幅动作时仍免不了慢上两拍，略显艰难吃力。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我伸手轻轻捏了下美人肩膀，冲他笑了笑。

裴和玉微笑，长睫轻颤，瞥我那一眼含情似嗔，勾人心魂：“殿下满意便好。”

放下车帘，我靠着软枕，沉沉舒出一口气。

星火坐在对面，笑嘻嘻奉出一只檀木食盒，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殿下饿不饿？徐姐姐怕你喝完酒胃里难受，特意让我带了吃食过来。”

“不饿。”我看穿她的心思，“拣两样我尝尝，剩下归你。”

“得嘞！殿下真好。”

车厢内十分宽敞，星火为我倒了茶，欢天喜地捧着剩下的点心大吃大嚼，一口一个，格外香甜。

我手捧热茶，慢条斯理用了一块糕点。

马车辘辘驶过长街，隐约听见远处有击鼓声传来。绵长沉重的鼓声是宵禁开始的信，预兆着城门即将关闭，警醒百姓不要逗留，及时回家。

然而，大齐官府对夜禁的管理并不严苛，主要针对上京内几条主干道，譬如东西二街。今日回府走的这条路远离城中心，管辖则比较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