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代王殿下。”
扶着贺成济的手臂出轿,先扶起最前排的裴氏当家祖母:文城郡夫人。
裴氏族内佼佼者甚多,外放为官者不知几何。
裴和玉的叔伯都在河东道担任要职,留在京城的子弟中,独他一枝独秀,官拜二品侍中。因他父母早亡,由祖母抚养长大,如今将她接至身边孝顺,也是应有之义。
我温和道:“老夫人请起,何必行此大礼?您年事已高,安享清凉便是。”
老人家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眼神依旧清明。
“殿下贵驾亲临,实乃吾家荣幸。妾虽年迈之身,亦不敢稍忘礼数。”
客套寒暄一番,视线扫过跪了满地的裴氏族众:“都免礼吧。”
裴和玉腿脚不便,起身的动作难免比旁人略慢些。然而冷眼看去,周围没谁敢比他先起身。
他含笑相迎,眉目含情,漂亮得令我心肝一颤。
一手扶住自家祖母,另一只手轻搭上我手腕:“府中已设下宴席,薄酒粗食,唯愿殿下不弃。”
我也笑,客客气气地说:“这个自然。烦请裴郎带路。”
裴府外头瞧着低调庄重,十分朴素,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移步换景。
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
老夫人年迈,且又念佛喜静,陪坐片刻便谢罪离席,众人忙起身相送。
她殷殷嘱咐了几句话,与裴和玉的目光于半空中交错,似乎带着几分意料之外的冷厉。
我侧头去看,只见裴和玉恭敬垂首,神情自若:“祖母放心,孙儿省得。”
长辈离开,席间陪饮的裴氏后辈登时去了约束。因我一派随和,与他们年纪相差不多,行过两轮酒令后,气氛愈发活跃。
这群少年出身名门世家,自小受家族精心栽培,俱是天资聪颖、才思敏捷之辈,联诗行酒,文章词句口便有,毫不怯场。
赴宴前恶补的知识派上用途。
我勉强将诸人与名字对上,偶尔笑着夸赞几句,收获受宠若惊的眼神无数。
底下年轻子弟玩得热闹,裴和玉含笑陪坐身侧,亲手为我斟酒。
饮了半杯,只觉杯中酒液甘冽清甜,馥郁醇香,不禁问:“这是什么酒?”
“这……说来话长。”
他垂眸轻笑,语气神秘:“此酒乃府中辛密,寻常人若欲得知配方,恐怕难如登天。殿下既好奇,不如倾身凑近些,裴某自当悄悄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