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挥着狗来咬我,喊着“阿米尔,冲!”我也不含糊,指着他说,“你当着这么多叔叔阿姨的面吓唬我?!”就这样我们从《冰山上的来客》转到香港的《四海纵横》。于是暂时忘却了家中粮草未济,两人开始狂热地讨论小时候看过的老电影。从中国的说到外国的,从故事片说到动画片。

我们发现,那时对广大少年儿童普遍产生过威慑和恐怖的电影是香港的《画皮》,小时候的老公被吓得发高烧,我被吓得尿了床。他还曾经被国产电影《黑三角》中的老于太太吓破胆,我也对老于太太黑夜里拿出枪来的镜头记忆犹新。我们依然都记得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他学着德国鬼子问:“这是什么?”我学着吉斯说:“放大机。”然后我们开始唱《桥》里的主题曲,“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老公突然发现超人飞行的姿势跟铁臂阿童木一样,都是把左手放在腰间右手高举头顶,我说我的初中班主任长的特象《花仙子》里的老狐狸博其。他说《霹雳舞》出来时候他看了五遍,我说《少林寺》公演的时候,我还偷偷亲了李连杰在《大众电影》中的剧照,那才是我的初吻。

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没有现在的孩子们那么丰富,我们没有“仙剑”和“魔兽”,只能一遍一遍重复地看着那些老掉牙的电影和屈指可数的动画,所以大家不仅记住了片中好人的经典台词,连坏人的都能背诵出来。比如老公讨好我的时候会学着《烈火中永生》的国民党特务,“香槟,美酒,美丽的阿兰小姐,来个伦巴”;吵架吵不过我的时候会突然冒出,“审了你三个小时,你,你就骂了三个小时,你这个小娘儿们不简单嘛”。我会恶狠狠地说:“那时,我就发誓永远不会让人拿枪指着我的头。”

老公比我大三岁,是最后一批红小兵,到了我那一级已经是少年先锋队了。他学习特差老被请家长,他妈和他姐常常按着他,让他爸好好用鞋底抽他屁股。我年年三好学生就是上课特饿,偷偷吃了啃了很多红领巾,有棉的也有绸子的。对了,说到吃,那时候所有男生都会唱“今天好天气,老狼请吃鸡……”,所有女生都会哼哼“我们我们我们猴子,爱吃爱吃爱吃桃子”。

同时,我们都记得《红孩子》中伪军队长说过的“最香的就是这鸡屁股”。我们还纳闷那里面最漂亮的女孩叫什么妹的怎么最后不演电影了。

总结了一下,发现大家对吃的镜头和情节念念不忘是因为家中大人都是双职工,很多孩子都脖子上挂个钥匙自己回家弄饭吃。我那时候最拿手的是把前一夜的剩米饭和剩土豆丝炒在一起加酱油和辣酱成为酸辣土豆丝米饭,他最拿手的是把剩馒头切了片沾了鸡蛋后在油里煎一下,弄个鸡蛋馒头片。老公还舔着嘴说片越薄越好,火越小越好,出来的是脆的,比现在的太阳牌锅巴好吃多了。

说到这儿都馋了,起身去超市掏换粮草,这时电影也放到了总攻前大家争当爆破队长的情节,果然牛玉和念的老婆来信和最后董存瑞接旗的台词跟我们学得一点不差。

陪了我们近三十年的记忆依然如此完好,虽然很少会为当时的情节感动了,却并不妨碍对童年“单调美好的小幸福”的追忆。经过我和老公的大会一致同意,以后找对象要对得上来台词才能成为情投意合的恋人。

我们都是红色儿童团(2)

男的问:“手里拿的什么?”

女的答:“普希金诗集。”

米饭一生(1)

我出生在70年代前期。小时候,全国物资普遍非常缺乏,城市户口所定量供应的大米,成了最宝贵的东西。那时的影响一直延续到现在,无论宴席上有多少山珍海味,如果缺了米饭,我仍然会觉得若有所失,如果连续几天都没有吃到米饭,甚至会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经历过物资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