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说的是，”刘素月轻轻哼了一声，“你从小就懒得打理自己，我告诉你，这也是你能力方面的一种残疾。要不是我一直跟在你后边，你能这么干干净净地长这么大……”

“妈。”陆长青说。

他站起了身，克制着力气将座椅拉开，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胡胜遇心头一紧，只听陆长青道：“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就走了，没向中庭，而是上了楼。那木阶似乎还是空心的旧物，随着脚步发出干涩的嗡鸣。

*

“清明，你干什么去了？”

“接了个电话。”李清明将手机一扔，帮对面那位将嘴里叼着的烟点上，而后坐在了对面的靠椅上。面前的beta比他年长几岁，叫唐君珩，是寥廓资本在亚太区的执行合伙人，而寥廓资本在临近智创占股接近百分之二十。

今天这局的组局人就是唐家两兄弟中的另一个、唐君珩的弟弟唐舜之。那家伙在长空科技带核心科创团队，学术背景与年龄乃至于第二性别都和李清明基本一模一样。此番“羲和计划”的载人自主低空航天器项目，就将在长空科技和临近智创的合作下开展。

“这么早就有家里人催着回去了？”唐君珩打趣道，“都说你是自由身，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也算是家里人吧，临近大家庭。”李清明摆了摆手，“是陆总，他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晚上，还打电话来给我下指示让我少喝少说，少和omega接触，争取……跟小唐总再深入交流。”

他李清明和唐舜之不大对付，今天席间的人都心知肚明。

可羲和不能不做。

“哎，我倒是一直好奇，”唐君珩倾过身，对他小声道，“你和长青认识那么久，我看你俩可般配，你没点想法？”

“绝对没有！”李清明将三根手指一立，“您别给他那表象给蒙蔽了双眼，就他那领导脾气，十个我都白搭……我还是想找个温和懂事的，在家里等我回去的那种。”

“这不容易嘛。”唐君珩笑道，“不过我倒是一直对你们陆总蛮好奇的。你看，临近智创，一个C轮科技公司，三大股东之一是他他是法学生，读的是在职博士，没有海外背景也没有太多相关的经历支撑，怎么站得那么稳当？”

“第一啊，他学生阶段一直在做空天政策研究，玩航模玩机器人一个不落，那绝对是复合型人才。”李清明接过一杯茶，“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海外经历吗？”

唐君珩将手一抬：“愿闻其详。”

“因为他救过临近智创的命。”李清明笑了笑，“六年前，五十万美元，您应该知道这对那时的我而言是什么概念吧。”

那是陆长青即将结束硕士研究生阶段的前夜，也是李清明大雪纷飞的二十九岁。

这一年他博士毕业，临近智创遭遇第一次危机，研发部门几乎全部离开，他手里的资金也消耗殆尽。导师林秋声拖着刚做完胃癌手术的身体上下打点，李清明和周末束手无策他们的资源、背景、履历在危机面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唯一的退路就是放弃。

“陆长青本来打算是要出去深造的。”李清明缓缓道，“你也知道，他的父亲是山月的创始人，和我们的地面系统研发其实高度相关，但是他从没和我们说过。在那个世界末日般的时候，我在凌晨收到他的消息他去求了陆云山，拿出他们家为他留学准备的那一笔钱，以他自己的名义支持临近智创。”

“怎么说服的？”

“融资环节，一个没落。”李清明摇了摇头，“听说是在山月总部大楼里，被拷打了几个钟头。”

唐君珩听得入神。等不远处酒局的喧哗传来，他才恍然道：“这等于说，他为了临近智创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