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也可能,是因为它们本身还留着爱你的人不想带走的爱。怨毒也是这种残留物,有爱便有恨,只能说性质相反,要给这种残留物明确定义也比较难,你们可以把它想成一种无形念力,或者生物电波,甚至说它是细菌都可以。总之,怨毒比伤风感冒厉害百倍,严重时,不但祸害自己,还会连累旁人。
可是,这么年轻轻的姑娘,听那轿夫说之前也是个温婉贤淑的性子,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小姐,哪来的机会惹到这么重的怨毒?!
我将罂小姐的手放回被子里,说:“小姐身体确实孱弱,平日里要多多休养啊。”
“小女近年来的确忧思过重。”他叹息。
“可是因为…呃,婚姻大事?”我委婉问道。
他微微皱眉,又很快释然:“小女的事,想来已经由他人之口说给你听了?”
略知一二。”我看着这个“重病”在身的姑娘,极差的脸色也没能掩住她本来的秀丽、也难怪曾有那么多痴情公子对她念念不忘。
“呵呵,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他笑笑,“只能怨天意弄人,小女没有为人妻室之福。药能治病,可惜治不了命。”
石姨急忙道:“不能这么说,那些事都只是市井之徒的胡言乱语,令千金定能觅得佳婿。”
“平安就好。”他平静地表达对命运的妥协,眼里没有半点波澜,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早,就不多留二位了。小厮已取了醉生散在外候着,请吧滴水不漏的男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与李扣子有关的蛛丝马迹罂家之内,沿途也未见异常。唯一让我奇怪的,只能是他对女儿的漠然。
也好,今天叨扰了。我们先告辞了。”我也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何况天已黑尽,我心中还记挂着挽朱颜里的倒霉鬼正当此时,被子下的罂小姐喃喃地说起了梦话:“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婢女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喊:“小姐你醒醒!莫要再吓我们了她缓缓睁开了眼,见了罂大人,虚弱地喊了一声爹。
他稍微走近一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方才那么烫了,正吩咐他们替你煎‘女儿又给爹添麻烦了。”她在婢女的支撑下坐起来,脸上的红潮稍有减缓。
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他的眼神里还是找不到任何跟“父亲”有关的东西,就像宽慰一个只见过三两面的人,“药要按时服,多休息。我先出去了“女儿知道了,爹慢走。”说着,她又望了我们一眼,明明好奇,却没有开口问她爹我们是谁,只礼貌而乖顺地恭送他出去。至于罂大人,从头到尾也没有把我们介绍给她认识的意思。
我只能跟她笑笑,随着罂大人往外走。
还没出里屋,后头便传来寒容的动静与女子的声音:“小姐你这是干啥,都这样了怎的还不好好躺着休息“经文还没抄完。
“还抄哪?您已经抄了一整晚了“扶我过去。
“莫再多话。”
我收回迈出去的腿,回头,正好看见这瘦弱成一道影子的姑娘在婢女的搀扶下,倔强地朝外走,披在身上的浅银斗篷虽轻巧,仍像要把她压垮了似的。
生命在她身上已经十分有限,这是我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