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柳生偷的最多的,是各类宝石戒指,它力气小,每次也就只能叼一两个戒指。
所以老乌常骂它没用。比不得那只会装死的大黑狗,上次偷了那么大一块翡翠观音。
对,它们就是那个贼。老乌白天演动物滑稽戏,晚上便遣出它们去选中的人家行窃。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这些闪亮的宝贝。
鸽子柳生虽然常挨打受骂,却不羡慕黑狗柳生,因为它再也没能回来,不久前,它去一户人家偷金子时,被主人发觉,家丁们拥而上,将其乱棍打死,剥皮泄愤。
它怕,怕有一天也被人抓住,拔掉羽毛砍去头颅。不是没想过要逃,可老乌给它吃的药丸,不但让它们越发具备人类的思维,更给了它们穿墙入室的异能,可只要几不吃,腹中就会绞痛无比、生不如死。曾有一只白猫柳生因为厌恶了当贼的日子,跑了,老乌也不急,不到三天,白猫自己回来了,求老乌给它药丸,任它怎样乞求,老乌都没有多看它一眼。几个时辰之后,白猫死了。
从那之后,再没有离家出走的事件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许多年,它依然不是老乌手下最优秀的贼,但一定是最听话的。
老乌对它也不那么坏了,心情好的时候还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赏它几粒香香的炒蚕豆。
老乌多年来积蓄的珠宝金银不是个小数目,可从没见他用这些财富来换取任何东西,甚至没有用一枚小戒指去换一壶好酒。每到手一批,他就拿块破布把赃物包裹起带走,等回来的时候,东西便不知所终。然后,再继续这种看似穷困的流浪汉生涯老乌的行为里,还有件令鸽子柳生不解。它不止一次看到老鸟从身上拿出一个用锦帕裹起的东西,抖落开来,是支毛笔,极寻常的一支笔,只是笔管笔头都是雪白的,像从未沾过墨汁颜料,略有古旧之意。它觉得,老乌看这支笔的眼神,是又爱又恨的。
这就怪了,老乌这样的糙汉,对舞文弄墨一窍不通,为何偏偏对一支笔重视若此。
它好奇,但不敢问,哪怕它已经会说人话。奇怪啊,也不知怎的就拥有这般能力了也许是那药丸的作用?
它还是沉默地在老乌的驱遣下生活,不挨打的话,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可每当从笼子里窥看到天空时,它还是想离开,想做回一只鸽子,而不是一个担惊受怕的贼。偶尔它也会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了一个强大的人类时,会不会把老乌关起来,用铁棍狠狠抽他。
就在它以为一辈子都会跟老乌在一起时,老鸟却主动“抛弃”它了。
那个雨后的傍晚,浑身是血的老乌跌跌撞撞地从外头跑回他们暂居的荒宅里,疯了似的从一个破木箱的夹层里拿出一支跟之前的白毛笔一模一样的笔揣到怀里,又从怀里摸出裹着锦帕的那支,拿了细绳紧紧系起,挂到了它的脖子上,再把新炼制出的十颗药丸一口气都塞进它嘴里,害得它差点窒息而死。做完这一切,老乌走到后窗前,说了句:“走,离我越远越好。”
自由来得太意外。
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很轻,它展开翅膀,轻易地飞到了高空。老乌满是血污的脸定格窗后,也成了它对老乌最后的回忆。
老乌是被人攻击了么?它还记得被打死的黑狗,也是这样,一身伤,一身血。
可这一切,它永远得不到答案了它一路往北飞,不敢停,肚子里一直在咕咕地响,不是饿,是奇怪的东西在翻涌。
第三天,它再也支撑不住,勉强落到一棵树的最高处,把老乌给它的东西暂时藏到了密集的树枝之间它很渴,很累,落到地上一个小水洼前,还没喝上两口水,左翼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乱石上,眼冒金星一个白白瘦瘦的男童,六七岁的模样,举着一把弹弓从树后走出来,把它抓到了手里,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