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想着,不觉就?等到晏元昭结束公务,走?到她面前?,伸手?欲搂她的腰。

搂她腰?

沈宜棠一诧,转眼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晏元昭从她腿上捞起了梨茸。

梨茸温驯地去了他臂弯,脑袋倚在他袖上,琉璃珠般的眼睛转来转去。晏元昭捏了捏它爪子,玉似的手?指陷在雪里,神?色罕有的温柔。

逗了一会儿猫,晏元昭松开梨茸,让它溜去了地上,这才转头看向鼓着脸的小丫头。

“不高兴了?”

“郎君终于舍得和我讲话了。”沈宜棠干巴巴道,“人不如猫啊。”

“我也?没想到,你比猫还闲不住,逛屋子像逛集市。”晏元昭道。

“瞧着新鲜嘛。”沈宜棠小声?嘀咕,“我脚步很轻的,没吵到你吧?”

“还好。”

晏元昭轻描淡写?。

他做事向来专注,即便沈宜棠弄出点声?响,也?不会妨碍他。甚至,将她放置在余光里,偶尔瞥见她探头探脑地偷看他,心里便平添一股愉悦,手?头的公文都显得面目可爱了。

细究起来,上回他在大理寺迫她抄书,就?是这种感觉。

晏元昭看着她,“令尊拒婚的事,我听母亲说了,沈侍郎”他顿了顿,“对你实在狠心。”

“郎君心疼我?”沈宜棠笑道,“没事的,我才不放在心上,我早当没有这个父亲。”

“你倒心宽。”

“心不宽难受的就?是我自个儿,父亲厌弃我是他的损失,我才不要因此难过。”沈宜棠理所当然。

“这便好。”晏元昭道,“你这性子,着实看不出在道观里待过多?年。”

原来他知道。

沈宜棠解释,“其实道观也?并非想象中那样?清苦,道人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有对我特别好的人,像亲阿姐亲阿娘一样?照顾我,纵着我,比起血缘维系的亲人,她们更像我的家人。”

晏元昭若有所思?,“日后有机会,带我去拜见一下你说的这几位家人。”

“好。”

沈宜棠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们可不是道姑,而是春风楼里的娘姨啊。

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一丝无措。她一直将晏元昭当做一个目标,满腔热忱地接近他,撩拨他,现在如愿和他定下婚约,共坐一榻,他认真地对她说,以?后一起见她家人,她却应对得勉强了。

必须快点找到账本,拿到五千金走?人,不能拖到成亲之后。

沈娘子这个面具,她戴得不痛快了。

沈宜棠咬了下嘴唇,引开话题,“晏大人,你去东都除了办差,可有去哪里玩?”

晏元昭反问,“东都哪有什么好去处?”

山水不如钟京毓秀,春天花时也?过去了,无芳花可赏,无丽景可观。

“有很多?呢。”沈宜棠兴致勃勃地给他列,“东都南门外的十字街夜市,卖三丝果子和糖酪糕;太平寺逢五逢十的珍禽会,有各色鸟儿,犬猫狐兔;东教坊司每月许民众看的傀儡戏和杂手?伎……都是钟京没有的,我听闻已久,可想去看了。”

“杂色聚集,吵嚷不堪,你称之为?好去处?”晏元昭说完,忽然想到她连别人家洞房都想去看一看,向往这些也?不奇怪。

“我在道观里憋久了,所以?想去瞧热闹嘛。”

沈宜棠垂下眼帘,他这种云端之上的世?家郎君,当然看不起民间的乐趣,她还没说赌坊乐馆青楼浴堂子呢。

晏元昭道:“等你去东都看上一回,便不好奇了。就?说那夜市食摊儿上的东西,闻着香,实则不干不净,根本下不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