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女儿,张了张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

“颜将军是为陆清欢之事而来?”颜锦书先发制人,语气平静。

颜齐光叹了口气,在椅上坐下:“锦书,爹求你,放过清欢这一回吧,只要你肯撤状,无论你想要什么爹都答应你,等你将来出嫁,爹愿意......愿意给你双倍的嫁妆,好不好?”

“颜将军以为,我是贪慕钱财之人?”颜锦书冷笑,“陆清欢犯下的罪孽,岂是钱财能抵消的?”

颜齐光急得站起,来回踱步:“你也知道清欢没了爹娘,性子敏感,她一时糊涂犯了错,只要知错能改......”

“糊涂?”颜锦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寒芒,“她毒害祖母,买凶杀人,哪一桩不是蓄意而为?若今日轻易放过,明日是不是旁人也能以‘糊涂’为由,肆意作恶?”

她冷冷讽刺道,“枉颜将军还是朝廷命官,饱读圣贤书,竟能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身为子女,颜锦书不该用这种态度同颜齐光说话,可颜齐光自知理亏,被怼得哑口无言,根本说不出训斥的话。

何况他现在哪里敢激怒颜锦书?只想好好哄着她,好让她放过陆清欢一马。

今日他根本没闲着,四处为陆清欢求情,可处处碰壁,杨大人素来铁面无私,加上刺客刺杀一事还涉及了裴度,裴家那边根本不会松口。

他还去求了昭德帝,可昭德帝根本不见他,皇后那边同样不肯伸以援手。

此事之后,无论陆清欢的结局如何,与九皇子的婚事怕是彻底黄了。

颜齐光已无他法,索性心一横,咬牙道:“锦书,你可知清欢她......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

颜锦书瞳孔微震,旋即恢复平静,面上装出惊讶之色:“颜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颜齐光颓然坐下,双手掩面:“当年我被外派扬州做钦差负责水患治理,与你娘亲聚少离多。在扬州时,借住在你姨父家里,一时糊涂与轻雪......”

颜锦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对于陆清欢是颜齐光私生女这件事,她根本不惊讶。

因为早就猜到了。

早在上次看见颜齐光随身不离的那个旧香囊上面的雪花样式,她就有所怀疑了,后面派人查了查,还真查到了蛛丝马迹,在颜夫人怀上她的那一年,颜齐光被外派去了扬州做钦差,而陆清欢虽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早产的。

她果然没猜错。

“所以颜将军今日,是要我看在血脉之情上,包庇罪人?”颜锦书起身,眼神冷冽,“若真是姊妹,她更该明白长幼尊卑、是非对错。别说是同父异母,就算是雨禾,若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也绝不容情!”

说罢,她转身背对颜齐光,声音清冷:“将军请回吧,陆清欢犯下的罪,自有律法惩处。”

颜齐光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重重一叹,失魂落魄地离去。

走到门口时忽地顿住脚步,声音沙哑道,“锦书,此事……别告诉你母亲,为了我们这个家。”

颜锦书沉默无言。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姑娘,将军走了。”如意的声音打破寂静。

颜锦书轻应一声,目光落在案头祖母所赠的白玉簪上。

她想起祖母说裴度若真的喜欢她,定会想方设法解决一切障碍。

可裴家若真因忌惮皇家而阻拦婚事,她又该如何自处?

陆清欢之事尚未了结,这桩隐秘的身世又横生枝节,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颜府这方寸之地。

三日后,京兆府开堂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