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石光是找错了地方。

吕迟若真想躲清闲,便不会在营里等着人来找。

村屯外有高山,初春草木渐渐茂盛起来,遮住山间四散的兔子洞。

从山南绕到半山腰,绕过松林,便能见山沟里水声潺潺,山溪边生着几株蓊郁的桑树,桑葚熟了,黑的、紫的,星星点点挂在枝叶间。

吕迟躲在茂密的叶影之间晃悠腿。

卢九江臭书虫一个,当个校尉以为自己是大国相了,成天让造册造册造册。

吕迟忍了好些时候,真是叫那无穷无尽的破文书烦透了,更叫赵阜念得脑仁儿疼,于是谁都不想见。

听到树下的脚步声,吕迟眉头皱成一团:“赵阜,你个孙子……老子就消停几个时辰!”

脚步声顿了顿,竟然还敢靠近。

吕迟啧了一声,心头火起,撑着粗壮的树枝往下一翻,豹子似的一跃而下正对上秦无疾抬头仰望的目光。

吕迟愣了愣,脚腕蹭到树干失了准头,身子往后一倒,登时睁圆眼睛骂了句脏话。

桑树下响起两声沉痛的哀嚎。

高枝之上,休憩的鸟雀接连振翅飞远。

秦无疾眼前天翻地覆,脸色扭曲,被他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吕迟抬起脚后跟蹬他下腹:“你他娘的……不出声!”

他素来不知轻重,再踹两脚兴许真要成伤了。秦无疾仰躺着,痛得抽了口气,用力捞起他脚腕,抓得太紧,隔着靴布摸到他微微凸起的踝骨。

吕迟脚踝抖了抖,挣开他的手掌,在地上滚了一圈儿,看桑树浓密的枝叶笼罩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