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春当时觉得崔闲此番作为并不磊落,对他颇有微词,风声都传到了崔闲本人的耳中。
崔闲事后专门将他叫到面前。
“能一路过关斩将,留在关城中的人,无一不是对戎索深恶痛绝,位置爬得越高,便越是容不下他。”
“如今四州军府虎视眈眈,以剿匪为名争夺军权,朝廷更是时时盯着都督的错处,正等着机会敲山震虎。都督府与神铠营乃是都督的左膀右臂,你应当对此有所察觉。此乃多事之秋。”
“吕迟那孩子,天真烂漫,野性难驯,最是好骗。”崔闲继续道,“不论他所言是真是假,这孩子都不适合呆在关城,至少现在不行。”
“放他去隘口,对谁都好。”
单春说不出自己对吕迟究竟是个什么看法。或许在神铠营做事的人,平日里围猎惯了,都有几分驯兽的本能,于是他忍不住对那桀骜的小孩多出几分惦记。
而在翌日骑射场上,单春更直接地感受到了吕迟这三年以来的变化。
昨天在屋里没瞧出来,吕迟长高了,肩宽腿长,已然是个大人模样,高居鞍上,一马当先,手持那柄漆黑的雪途弓,将关城几个善骑的将士远远甩在身后,尖利犹如刀锋。
他话也比从前少了,不会在射中靶心之后耀武扬威,叫嚣着说什么中原无人。
弯弓搭箭之时,比三年前还准,也更狠。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
37 无所有
◎面子是自己贴的,不是人家从你脸上抢的。◎
今日校场之上, 有的是人不愿让吕迟出风头。
雁门关数万军兵,真刀真枪的战场都上过,如今比武不过消闲, 按理说不该当真的。
然而将士多好战, 既然有个胜负之分, 就绝不可任由旁人压过自己一头。
单春满面冷凝, 身穿雪枭袄子, 胸背着轻甲, 胯/下是一匹高头长身的大宛马。骏马通体青黑,毛发油亮如缎,其名“皂云”,乃是代州大都督亲自赠名赐下的战马。
此马挺拔高大, 绝异于它种, 自山丹军马场出,最早可追溯至汉时李广远征河西时,乃是中原将士军功骁勇的印证。
如今大宛马多与中原马种混配,纯血难得, 皂云便是其一。
皂云随单春下到校场当中, 扬蹄便是风驰电掣, 宛若奔雷。
其势汹汹, 连远远观望的秦无疾都多看了好几眼。
往年元旦大朝会,十六卫禁军、戍卫京师的府兵也会有军演, 官宦人家皆要入座陪宴。而如此飞骑,在京城禁军中都算难得。
吕迟胯/下是匹吐浑马, 骨壮膘肥, 耐性奇佳, 平常在燕水口充作挽马, 拉车犁地是一把好手,战场也上得,仗着自己生得敦实,逮谁撞谁,剽悍非常。
只是有所长必有所短。
如今壮实的吐浑马遇见大宛马,小粗腿儿比人家皂云短上十好几寸,短途奔袭是绝对比不过的。
未出半盏茶的工夫,吕迟便被单春迎头赶上,彼此之间错处两三匹马的距离。
单春先行靠近箭靶,强臂挽弓,有手三箭齐射的精妙射技,冠绝全军,同样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此后一路领先,压得吕迟屈居其后。
吕迟叫他激得按捺不住,双脚牢牢踏着镫环,膝盖一挺,脱鞍而立,猛地从马背上站起身来。
他视线拔高,眼前豁然开朗,几丈之差便不在话下,于是挺直脊背,满弦开弓。
这姿势在军中叫做“立镫”,乃是许多关兵都学过的马术。
对于寻常将士来说,马匹慢悠悠踱步之时,能脱了鞍、直挺挺地站上一会儿已是不错,练得是膝上稳力,有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