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官将秦无疾手指掰直, 问他:“疼么?”
秦无疾点头, 苍白的嘴唇牢牢抿着。
“疼也得忍着。手筋有韧性, 越不动就越僵硬。”
张医官反复弯折他的手指。
“就这样反复地练。曲要曲到底, 直也要直到底……倘若疼得受不了,便拿热水敷一敷,动起来也会灵活一些。”
秦无疾疼得腮帮子动了动,深深吸着气。
“等掰上一段时间,就叫它自己使劲动弹。”张医官知道他疼,但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嘱咐道,“若想着恢复七成,就不能再任由它受寒凉,要仔细保暖,最好避风避雪。”
秦无疾低头应了声好。
“年轻人……不及挂身体。”
须发花白的老医官仍是免不得埋怨几句,紧锁眉头,突然扭头瞪了吕迟一眼。
“人拢共就十根手指头,这次伤了两根,下次呢?能供得上你们伤几次?日后连枪都提不起来!”
吕迟叫他瞪懵了,好生冤枉,山楂都顾不得嚼:“你骂我干卵用!我又没切自己手指头!”
张医官不跟他客气,吹胡子瞪眼:“小王八,记着答应过我什么!你好好照顾人了?”
旁边的秦无疾尚且没反应过来呢,俩人便突然摆开架势,当着秦无疾的面热火朝天地吵了一架,你骂一句我便回两句,刀光剑影连个气口都不留。
秦小公子听得左右为难,想劝架都寻不到机会。
吕迟素来不输阵仗,最爱犟嘴,全不计较什么长幼尊卑,礼义廉耻,一盏茶的工夫又给老医官气得够呛。
但他人是很机灵的,没等张医官抄笤帚疙瘩,就先一步拎起蓑衣,拽着秦无疾往外跑了。
秦无疾哭笑不得,只能跟着他一道逃窜。
吕迟回程路上还嘀咕呢,说老头子偏心眼儿。
“队正。”秦无疾叫了吕迟一声。
“干啥?”
秦无疾吃力地踩着一尺来厚的积雪,靠近他几步。
“队正伸手。”
吕迟把手掌摊开。
秦无疾穿着笨重的袄子和蓑衣,往怀里掏了掏,右手附上去,竟然往他手心塞了几颗又红又大的山楂果儿。
吕迟低头一看,呆了呆,随即笑得直呛风。
“娘的……”
吕迟脸颊和鼻头叫北风吹得干燥发红,乐得酒窝都挤出来了。
“你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秦无疾并不辩白,看他转怒为喜就罢了,嘴角跟着翘了翘,裹裹蓑衣,继续往前走。
他昨天夜里还在发热,走这一趟其实颇为吃力,步伐听起来颇为沉重。吕迟听了会儿咯吱咯吱的雪声,自以为好心眼地问他:“你这发热还得多少日子?我有法子叫你歇几天。”
吕迟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哪儿懂照顾人的?
多半是再找由头打上他二十军杖,叫他想起床都难。
秦无疾一听他说这话就腚疼。
“……万万不必。”
秦无疾开口,面前一阵热气涌动。“阵法是从古书中看来的,燕水口上下从来没人练过,如今还生疏着,需得勤加练习才行。此时离比武不过一个月时间,如此要紧的时候,队正歇不得,我也歇不得。”
“有些道理。”
吕迟一想起两人商量好的计策就忍不住发笑,满心期待着十二月夺旗战,于是再没提过歇息的事情,秦无疾也因此逃脱了再挨上二十杖“照顾”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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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官此前说了,不叫秦无疾手指再直面风雪。
眼看着十二月愈近,操练耽误不得,于是秦无疾想了个法子,拿麻布叠成两层,厚厚地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