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疾头脑正浑沌,闻言愣了愣:“一起睡?”
吕迟把被子抖落开:“凑活着吧。总比烧傻了强。”
秦无疾仍没动,迟钝地犹豫着。
“干啥。”吕迟躺下了,仰头看他,“我说你是小媳妇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娘们儿了?”
“没有……”秦无疾站了好一会才动起来,爬上炕的动作都显得生疏起来。
俩小孩熄了油灯,钻进一个被窝,背对着背躺着。
秦无疾体内的药劲儿还没起来,难受得厉害,昏昏沉沉却睡不着,只得闭眼假寐。
芦花被不算大,要把俩人都裹紧去,他们就得脊背贴着脊背。
吕迟刚从外头回来没多久,身上不怎么暖和,反倒秦无疾正发着烧,热得像只人形火炉。
吕迟叫他身上的热气儿烤着,率先睡了过去。
秦无疾嗓音沙哑地轻声叫他:“队正?”
吕迟没反应。
秦无疾不说话了。
他阖着眼,静静听着门外呼啸而过的大风,听着背后人均匀的呼吸,渐渐提不上劲儿来,朦胧间失去了意识。
一宿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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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再睁眼的时候,北风沉沉呼啸,天光暗淡,想是外头仍在下着大雪。
热腾腾的土炕上,吕迟蜷缩在被子里,早已睡得没了正型,大冷天爱往暖和的地方钻,翻身对着秦无疾,膝盖挂在他腿上,整个脑袋埋在他颈边,贴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
秦无疾半边身子都被这人压得没了知觉。他一时间无所适从,也不好起身,只得静静躺着,手背贴了贴额头,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清凉。
应当是退热了。
今日没有操练,是很清闲的一天。秦无疾身体仍大不好,满身都是倦怠,他没力气动弹,手背还贴在额头上,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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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直到晌午才起床,不是睡够了,而是饿的难受。
被子底下,两张空肚子齐齐哀鸣,咕噜咕噜的声音此起彼伏,恨不得盖过屋外的北风呼啸。
吕迟饿得睁了眼,慢吞吞爬下炕,满屋子翻吃的。
秦无疾揉揉自己酸痛不堪的右肩,给他拿了几个干饼子出来。
两人拿木柴伸进炕洞,借了朵明火点起炉子,从外头取了冰,化进锅里煮粟粥,把饼子也掰进粥里一起熬,凑在狭小的土坯房里,吃了顿热腾腾的饭。
等到午后,冬风渐停,雪势消退,秦无疾披起皂色袄子和蓑衣,准备去趟张医官的草药庐。
吕迟闲来无事,也裹起袄子出门:“我跟你一道走,正好去老头子那儿摸几颗山楂吃。”
秦无疾脸色苍白,笑了笑,脸前满是热雾:“医官不得揍你么?”
“吃都吃了,他能拿我怎的?”吕迟也笑了,笑容叫雾气遮在后头若隐若现。“到时候我把山楂塞你怀里……老头子可稀罕你,总不至于连你一道揍了。”
“是队正能做出来的事……”
茫茫白雪覆盖村屯,两个年轻人并肩,深一脚浅一脚,越走越远,背影渐渐叫寒冷的风和雾隐去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久等了!
寒冷的,又热腾腾的一章!
33 寒碜手套
◎手套惨兮兮的,连五指都凑不齐。◎
“看脸色就是风寒。”
屋外头是满天满地的大雪。烧着炭火的草药庐里, 张医官随手捡了只小胡床,往矮案旁坐定了,招呼秦无疾到身边来。
秦无疾弯腰捡了只胡床坐在他面前, 左手手腕搭在脉枕上。
张医官捋捋胡子, 正打算诊脉, 余光却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