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1 / 2)

“行军艰苦,自是要苦中作乐……”秦无疾朝吕迟笑了笑,手指又敲了敲鼓面。

“且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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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什么动静?”

荣子盛单手掀了帘子,从营帐踱步出来,循着声音朝远处看去:“……谁的营舍?白日行军累成这孙子样儿了,还有心情唱歌呢?”

“禀将军,是东边的善阳兵,还有应安兵。”守在帐外的亲兵怕是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答话答得顺畅。

“耳朵倒好使。”

“并非末将耳朵好使,是他们唱得人多。”亲兵老实回答,“一开始人还少,听不大清,直到后来就越来越清楚了。”

荣子盛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站在帐外不动了,两根大拇指头塞在蹀躞带缝隙里,挎着腰带,静静听了一会儿新奇的军歌。他从中听出熟悉的旧军曲的鼓点,只是有些变动,唱出来的词也不同。

……

塞雪纷飞,绣我戎衣。

塞土坚牢,切我刀枪。

王师浩荡,复我旧疆。

枭贼之首,奉我君王。

……

风雪里几百人一起唱歌。

没什么精妙的调子,大抵只有合着鼓声的顿挫。

低沉的歌声与鼓点在大雪中震荡着,那声音穿不透大风,绞缠在冷气里,可越是浑浊,越是吹不散。

“……王师浩荡,复我旧疆。枭贼之首,奉我君王。”

荣子盛看了一眼身边的亲兵:“学得挺快。”

亲兵在官长面前唐突了,瞧着有些紧张:“倒是不难学。”

话音未落,那歌声又近了,这次荣子盛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隔壁龙虎营那群大块头开了嗓,那动静轰隆隆的,像是大雪天里降霹雳,青女雷公打上照面了,倒反天罡么这不是。

荣子盛这么想着,嘴角往上翘了翘。

他不再管了,转身往帐中走:“传我军令下去,自要没到宵禁,想唱就跟着唱吧。”

亲兵愕然,又追问一句:“神铠营也?”

“你这还提醒我了。”荣子盛顿了顿,“专找人跟单春说一声,让他跟人好好学学。他不爱吭声,就跟着鼓点叫唤几句,总比在这大雪里闷死了强。”

由秦无疾牵头改出的这首鼓乐,一夜功夫便传唱开,军队歇脚的时候,便叫军乐营击鼓而歌,振奋军心。

关朔召他到面前,问他曲填何名。

秦无疾回答:“曲名《冬胜歌》。”

风雪还是那么大的风雪,将士不畏惧它,就将它视作盔甲上的绣花;冻土还是那么坚硬难行的冻土,将士不顾忌它,就把它当作砥砺兵器的磨刀石……风雪大,路难行,但气势得足,场面得撑着,多念叨个几遍,总能往上提一口热乎乎的心气儿。

将士们双脚埋在冰冷的雪地里,就得有这么口心气儿吊着,鼓动着他们抬起腿,继续把步子往外拔。

直到《冬胜歌》跟随大军越走越远,足印在白雪中辗转着,一路唱到了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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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全程没有动刀动枪,路上的伤亡几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一路上的艰苦和恐惧却是是无声息的,让人想说都说不明白的。

回到胜州几天时间,许多将士还是心有余悸,看着眼前连面的屋檐,却仿佛还淹留在那没日没夜、没深没浅、没完没了的茫茫白雪之中。

此行过后,就连荣子盛都有些不适的反应,两天没在人前露面。

全军上下,唯独吕迟一个人活蹦乱跳。

想来也是,这厮曾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出逃,独自一人在饥寒交迫中翻过大雪封路的天海山,仗着自己一双绿眼,穿梭在戎索人的驻地偷马窃粮,一路跑到了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