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朔抬手,几步站到舆图面前来,“都说说想法。”
关朔来得及时,荣子盛正好接着往下说:“末将以为,应先节流再开源。”
“节省军粮是必行之举。常营之中,每日供给粮草减少一成,但神铠营先锋营两支精锐,粮草应加一成……等斥候勘探前路回程,两营即刻发兵往西,尽可能搜掠粮草,以战养战,方不至有断粮之危。”
徐濯沉思一会儿,认同了荣子盛的意见:“这是个办法。供给粮草减一成,不至于动摇军心。神铠营先锋营加起来不过几千人,笼统地算上一算,节省下来的粮草给精锐增补之后,或许还能余下一些,大抵能多吃上……”
“三日。”秦无疾开口道,“最多三日。”
“算得倒快。”荣子盛看向他,“但我听你这意思,像是不大认同我的说法。”
秦无疾问道:“荣将军以为,如今鹿州城中空无一人,是天然还是人为?”
“天然还是人为?”荣子盛微皱了眉头,“部族内斗,如何也不至于将全城人屠戮尽了,这几日大雪不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饿极了的人能将城中每粒粮米抢了去,却不好连吃带拿地运走,更不至于将遮风避雨的城池房屋都舍弃了不住……你这样一说,自是人为。”
“何人所为?”秦无疾又问,“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坚壁清野。”荣子盛道,“这空城不设防,就是冲我们来的。”
“坚壁清野。”秦无疾重复道。
“坚壁清野要达到成效,重点便不在于这座空城,而在于就算领兵出了城,也是寻遍荒野,采掠无所收获。”秦无疾静静看着荣子盛,“既做局便要做到极致,易地处之,荣将军可会给敌人留下一线生机?”
荣子盛顿了顿。
“此计极狠极孤绝,是伤敌一千子损八百的毒计,非优柔寡断之人可设,一旦做下,就要做得干净。”秦无疾继续道,“以末将之见,不仅鹿州,怕是鹿州方圆百里之内的生民已是驱赶殆尽,荒无人烟。届时就算神铠营先锋营两支精锐供养不曾短缺,精力充沛地杀出城去,怕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空耗体力而已。出兵一趟,寻不到补给,耗去了时辰,眼下几万人就彻彻底底困死在了鹿州。”
荣子盛目光锐利:“照你的意思,不往前走,难不成还往回走?”
却见秦无疾语气坚定地点了头:“往回走,而且是马上走。”
“秦时安。”荣子盛眉头紧锁起来,“疯了?”
“你当我们为什么选择凛冬出征?不就是为了他们冬日粮草短缺,无力守城,遇袭不得不退?我知道之前都督把那副《千里一息》赏了你,你自要看看舆图,便该知道椒车是个什么位置,鹿州城是个什么位置,这是破河平原的发源地,天海山南麓中段枢纽,占了鹿州便是占了天海山半壁江山,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开了春,戎索人再想把这地界拿回来那是难上加难!”
“守在鹿州谁能活到开春?”秦无疾反问道,“倘若鹿州不重要,这坚壁清野的计谋又如何选在此时此地设下?谁都知道鹿州难舍,便是如此才更要舍。这不是主将得失荣辱,这是几万将士的人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