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河东军怔怔地看着眼前萧瑟景象，留在双耳中的，只有无垠的、洁白的，一片死寂之声。

239 不战

◎总不能只允许自己算计别人，却不许别人算计自己。◎

荣子盛甫一进城, 心口便重重一沉，知道自己拿到的消息还是不够准确。

……之前荣子盛打到椒车县的时候，也只是听说鹿州情况不太好。

事事因果牵连, 一发而动全身。入冬前破河平原那一把火, 让许多牧民没了生路, 只能辗转往天海山深处迁徙, 如此一来, 大大加重了天海山南麓诸部储粮过冬的压力。

鹿州位于破河平原北端, 是天海山里外不靠的中段腹地，自一落雪，粮草运输便日益艰难，经常面临缺粮的压力, 原住部族自己生存尚且艰难, 何况大发慈悲帮扶灾民？一方求生，另一方也求生，戎索部族因此爆发诸多内斗。

河东军西征天海山，迄今一路高歌猛进, 吞城如虎, 自也有敌人内斗的缘故。

然而荣子盛一听说这种事, 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念头鹿州或许好打, 但余粮的情况一定不会乐观。

直到两军汇合椒车，荣子盛才将情况上报关朔。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情况想到了最坏, 却没想到了地方，鹿州城门紧闭, 里头藏着的是一座彻头彻尾的空城。

天大的坏事。

荣子盛眉头紧锁。

然而绝大部分将士对粮草统筹所知不多, 更无力将眼光放得长远, 怔愣和茫然过后, 喜悦的心情纷纷涌上他们心头。

关朔一声令下，河东军兴高采烈地接管了鹿州。

戎索人弃城而逃，河东军不动兵戈就能占领一座空城，还是天海山南麓中段的枢纽城池，就算换谁来说，这也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对于普通将士来说，每一场战斗都生死未卜，右手是功成名就，左手是命丧黄泉，喊出的每一声“杀”的同时分明也做好了被杀准备。

如今鹿州空虚，可以少打一场仗，少死一些人，把生死未卜的结局推得更远一些，那真真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屋瓦遮雪，丝绵蔽身，一夕安寝，云胡不喜？

几万将士入驻鹿州，天黑之前用了顿热腾腾的粟饭，天黑之后，又睡上了顶顶酣甜一觉。

只有很少几个上层军官，已听见风雪中危机滋生，步步逼近，于是各自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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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借着灯火翻看兵书，吕迟蹙着眉头给雪途弓涂着弓腊，两人鲜少交谈，整夜不曾合过眼。

直到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都督府别奏过来传命，说关朔请秦无疾与吕迟两位中郎将前去议事。

从军之人动作都利索，两人对视一眼，简单梳洗之后就动身，到时堂下仍空荡，面前只有荣子盛与单春两人。

两人脸色也凝重，微抬着头，面前是绘制笼统的天海山舆图。

昨日发现鹿州城中的异状后，军中便秘密派遣斥候小队出城，队中带着庄信尧等几个最优秀的职方官，还有神铠营人全程护送，可探路队伍出城不过一夜而已，尚没能拿回任何消息。

四人沉默良久，荣子盛率先说话。

“我们在坡河平原的北缘，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平坦，水道错综，山陵起伏，但好在往北已经能看得到天海山脉，烧火的木材可以叫辎重部队去山上砍，取暖的问题努力努力还能解决……现在最要紧的是粮草。”

“说到底，不好把希望都寄托在茅承望身上。”

话刚说没几句，关朔进了内堂，后头跟着徐濯。

徐濯抬眼与面前几人对视一眼，觉得揽镜自照一样，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凝重。

“事急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