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在飞沙关救过我的命。”吕怀南话锋一转，“我就是信你，如此而已。我也不管你当我是什么。”

关朔握着酒盏的手一顿，仍旧保持着沉默。

吕怀南醉醺醺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掸掸身上的尘土。

“……那就先这样……”

“你性子比我稳，以守代攻的事，你没事就琢磨琢磨。”吕怀南醉得左摇右晃，头也不回地往内院走去了，“其他的……都归我。”

关朔以为他醉成那个模样，应当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直到一个月之后，关朔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是认真的。

吕怀南不仅开始教将士打马球，还创下数种骑射科目一并纳入年末比武，除去切实可靠的骑射基础，吕怀南拿到人前的，还有几种花里胡哨的骑射比法，就为了拿出来炫耀着好看。

其中一种，便叫作鹿隐。

关朔默默看他在尘沙飞扬的校场上拧着身子射箭，深知这就是吕怀南的得意之作，好不好使不要紧，关键是好看，能出风头。

“我想过了，钻研骑射这件事，就得是经年累月的苦功，没什么捷径可走。”吕怀南下了校场，先叫人伺候着用热汤巾擦汗，一副吃不了苦头的娇惯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先练起来！一年不够两年，两年不够四年，四年不够十年！总会有集大成的一天。”吕怀南将热巾丢到侍从官怀里，笑着拍了拍关朔的肩膀。

“等到功成那天，我请你喝酒，你逃不得跟我喝上三天三夜！”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又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伏笔收束了，鹿隐是吕怀南的创意哈哈哈哈哈（指路第四章）

233 陈年其三

◎为人臣者还求什么呢？◎

此后数年, 吕怀南又打下了很多场胜仗。

作为一个武将，读书多的好处就体现在这儿了。

在轻骑兵尚且没能成长起来的几年之中，吕怀南那颗精于谋算的头脑, 成为了整个西北防线不可或缺的杀手锏。

他擅于设局, 长于巧诈, 用层出不穷的兵法诡计, 一力弥补上河东重骑兵机动性不强的短板, 频频叫敌人陷入水火,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与戎索人生死周旋的数年之中，吕怀南不仅没有让北敌拿到多少的好处，更成为他们避之不及的梦中恶鬼。

肩上扛着的担子太沉重，只会有两个后果, 要么是把人压垮了, 摔进泥里爬不起来身；要么是把人压扎实了，千锤百炼，成全一副顶天立地的筋骨。

吕怀南就属于后者。

边庭征战数载，让这行事轻狂的天才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中原小贵族出身的读书人, 在雁门关外吃够了沙子, 一身白白嫩嫩的皮囊晒得黢黑, 不再像初出茅庐时那样招摇过市, 洒脱恣意的时候少了，深思熟虑的时候多了, 也终于知道该如何做一个说一不二的领袖。

他花费不知道多少心血，把自己磋磨成真正的帅才, 将河东道上下二十万大军磋磨得如臂使指。

河东与戎索摩擦不断, 以至于在北周后期, 帅位渐渐成了常职。

来任河东第七年, 已致而立之年的吕怀南再次官升一级，作为朔州军大帅，背负起了整个河东以及天海山的军政要务。

手握帅印的吕怀南，还在践行着自己曾经的诺言，他既然说了相信关朔，就将河东道防御大权交到他手中，叫他发挥所长。

关朔虽名义上是吕怀南的副将，但被他交托了众多实权，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从没对吕怀南说过任何一句感恩戴德的话，只将雁门关一线打理得井井有条，站在那位光彩照人的领袖背后，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