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行至府门檐下，灯火通明，许多双眼珠子盯着他们举止，两人方才双双“装起蛋来”。

“今夜不用练刀。”秦无疾问道，“等用过晚饭，我陪你下棋可好？”

吕迟坐在马背上，借着灯笼光瞅他一眼：“下一晚上啊？”

“嗯。”秦无疾颔首，“下一晚上。”

“行啊。”吕迟目视夜色，压着嘴角，笑意却从莹莹双眼中透出来，“那我跟李肃生知会一句，今儿晚上不叫他过来了。”

“秦将军今夜要下棋？好……”李肃生话都没听完，自然而然吩咐左右，叫他们将大氅取来。

结果刚从书案边爬起来，他愕然抬头：“不带我？”

“难道他不知我师从何人？”李榜眼又问一遍，“他想下棋却不带我？”

别奏看他发懵，自己也发懵，只得老实回答：“秦将军说只跟吕将军下棋呢。”

“为何？”李榜眼费解，浅浅皱起眉头来，“秦家后人喜欢欺负臭棋篓子，这话能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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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三步。”

秦无疾随意坐在榻前，手肘抵在曲起的膝盖上。

他脱了厚氅，里头是一套锈麒麟纹的圆领窄袖袍，秦无疾骨骼漂亮，高挑的肩架子顶着锦缎，将圆领袍上的花纹撑得舒展，画轴似的铺陈而下。

吕迟拽住他袍脚，打了个结：“六步。”

“狮子大开口。”秦无疾任他折腾自己的新衣裳，“你丢不丢人？”

“李肃生说你比他下的还好。”吕迟掀起眼皮看他，“你认不认？”

秦无疾没说话，只是鼻腔里发出矜持的笑声。

“他就让我三步。”吕迟学他用鼻子笑了笑，又道：“你要认，你就得让的比他多。”

秦无疾道：“那我让你九步。”

“哎呦。”吕迟盘着腿前后摇晃，“这让你装的！”

“嗯。”秦无疾给他递棋盒，随口附和道，“很努力的。”

“那我再加个赌约。”吕迟坐定了，眯起眼睛来，“谁输一局，谁就脱一件衣裳。”

秦无疾手中的棋盒“咔哒”一声磕在棋盘上。

“说好让九步啊。”吕迟哈哈大笑，摩拳擦掌道，“下！”

229 对弈

◎下狠手带劲！◎

“从哪儿学来的？”秦无疾猛地抬头看他, “不正经。”

吕迟歪头看他，一副不知死活的混蛋样：“不敢啊？”

秦无疾道：“……你输太多，显得我恃强凌弱。”

“李肃生说我进步飞速, 悟性高着呢。”吕迟将棋子高高抛起来, 竟是真的踌躇满志, “我劝你还是不要小瞧了我。”

“不是小瞧你。”秦无疾很少自夸,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 只得又跟他确认一遍, “……你真要跟我赌？”

吕迟直视他：“真赌啊。”

秦无疾挪开眼神了，嘴唇抿了抿，低头看了会儿棋盘：“也不是不行。”

秦将军端坐起来，心平气和地手掌向上, 往棋盘方向托了托：“……说好让你九子, 执黑先行，请。”

吕迟不跟他客气，攥了一把黑棋，喀哒喀哒在棋盘上摆设起来, 心安理得地占上了九颗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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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吕迟, 下起棋来也是很安静的。

房中灯火照耀, 只有棋子敲击棋盘发出轻盈的笃笃声, 铜质灯台上燃着数支昏昏欲睡的灯火，偶尔闪动起来, 像被落棋声惊扰，滴下一星半点的油珠。

棋过半局, 秦无疾才抬头看了吕迟一眼。

李肃生说得不错, 吕迟确实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