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起膘的、差着年纪的、还有些大宛种的战马,金贵,暖房不够住,有时候夜里冷得直叫唤。”谢元宝一边系马被子,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这里都是木栅栏,还有麸皮干草,夜里风大,是绝对不敢烧柴取暖的,重装马甲虽然挡风,但太耗铜铁,自是不敢填到马厩里来。”
“搭暖房呢……又太耗时候。几万匹马,都等着暖房搭起来,将军们早就开拔往西去了,这暖房留在原处,是拽不得也拖不得,到了新地方,又要重新盖。之前在小黑城就是,马子们忙活得没白天没黑夜,结果暖房用了没两天,又是夜袭又是行军,马匹只得接着受冻……”
“我就想着,不如裹这马被子。”谢元宝喋喋不休,眼看着鼻头都渗出汗珠子来了。
他心里发慌,手就停不得,把马被子扯得噗噗响,想表现表现它的结实。
“寻常铺盖马不愿意盖,别说经不得风吹,刚足年的小马一撂蹶子就掀掉了,顶不上用场,但马被子掀不掉,好做,也轻便,卷起来就走了,城里也好,野外也好,咱打到哪儿都能带着。将士们有需要,当个大铺盖,它也能用,一张马被子能盖住俩人呢,划算……”
谢元宝把能说的一股脑倒干净了,终于紧巴巴地闭了嘴,等着吕迟和秦无疾的反应。
吕迟和秦无疾对视一眼。吕将军二话不说,翻身进了马厩。
谢元宝惊慌地看着他,又听秦无疾开口问道:“倘若只给体质差的老马小驹、畏寒的大宛种置办马被子,要用多少毛皮料?”
谢元宝赶紧回过头,又迟疑起来,抿抿干裂的嘴巴才说道:“三、三万斤。”
“自己算的?”秦无疾看向他,“现下你品阶不算高,无权过问各营战马储备,如何出估算整个中军的战马需要?”
谢元宝叫他吓了一跳,怔怔呆住了。
“怕什么。”秦无疾手扶在栅栏上,“郑扈帮你算过的?”
谢元宝只得说实话:“是……”
“郑扈算过了,却不找我请命,是觉得大战在即,这料子批不下来,也不叫你跟我说,对不对?”
谢元宝只得又点头:“是……”
秦无疾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来,又看向吕迟:“怎么样?”
晴山雪在旁边瞅了半天,吕迟竟一直没抽出空搭理他,终于有些焦躁起来,踢踢哒哒跟到吕迟身边去,低头嚼他头发。
“哎呦我!”吕迟正细细研究那马被子呢,猝不及防被啃了脑袋,吓地一缩脖子,推开晴山雪的大脑袋。“惯的你!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能用。好东西。”吕迟直起身子来,眼神严肃,不看被晴山雪啃乱了的发髻,瞧着还算是个正经人,“我说什么来着,养牲口这行当,它就是能练脑子。”
“行。”得了吕迟的肯定,秦无疾便再无疑窦。他点了头,给了谢元宝做梦都梦不到的,再干脆不过的答复。
“事在人为。”秦无疾道,“叫郑扈到府衙候命。你牵上马匹,与我去面见都督。”
228 郑扈
◎郑扈心里直喊救命。◎
那厢郑扈得了消息, 匆匆放下手中的公务,二话不说骑了马往府衙方向赶,总不敢让两位将军等着属官。
到府衙门口歇了脚, 有侍卫上来助他牵马, 郑扈气还没喘匀呢, 便听面前一阵马蹄声靠近, 一抬头, 秦无疾和吕迟已经到了面前, 身后还跟了个谢元宝。
郑扈上前行礼:“下官拜见二位将军。”
秦无疾翻身下马,似是随口道:“恭喜牧监,要立功了。”
“不敢不敢。”郑扈哈哈笑了两声,答道, “我何功之有, 功劳在谢马官。”
谢元宝一路上都忐忑极了,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