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肉,奔跑起来风驰电掣一骑绝尘,却也是真不抗冻。
晴山雪躲在稻草搭建起来的暖室里,刚叫人伺候着换了马蹄掌,最先发觉吕迟过来了,嘶鸣一声,前腿哒哒地蹬了蹬地,隔着栅栏伸出它那黑脸白脑门儿。
马房里的谢元宝闻风而动,也跟着探出头来,瞅到来人,匆匆整理仪容,跛着脚上前见礼。
每每收复一城,谢元宝这样的监马官通常是最累的,驯马养马、分派草料,都是极重的体力活儿,能把人每一滴力气都榨得精光。
明明是个大冬天,谢元宝却浑身都是汗,脑门腾腾地冒着热气儿,风一吹,脸颊上就是两团血红。
“来胜州之前,郑牧监还在为草料发愁,多亏了吕将军进城之后先灭火,抢救下来的粮草,足够中军几万头牲畜吃上一阵子。”
谢元宝擦了把汗,笑容发苦。
“冬季长行军,马是最难伺候的,将士一天吃三升粮,马也是一天三升粮,除此之外还要配干草,冬天抗寒要长膘,大豆、苜蓿、麸皮、盐巴也少不得,战马光是吃饭喝水就比人金贵得多……不勒紧裤腰带养不起啊……”
这件事自是困难的,而且会越来越困难。
等到天气再冷一些,草原上的雪堆积起来,雁门关粮草运输势必迟缓,马匹每日行军的体力消耗却越来越大,粮、草、盐的用度只能增多,不能减少,否则成批战马体力透支,或是爆发疫病,稍不留意就是灭顶之灾。
眼下的方法只有开源节流。
牧监紧紧巴巴地喂养,力求叫每匹马都吃饱,而以秦无疾和吕迟为代表的武将,则要尽可能快速地攻城略地,抢夺口粮,以战养战。
但除此之外,住也是大问题。戎索人的城池有大有小,马厩大多容纳不了中军数目庞大的战马,马匹住得金贵,潮湿的地方不住,不净的水不喝,若是夏天,勉强凑合一番也不是不行。
可惜这是寒风凛冽的冬天。
“其实我还想了个主意……”诉着诉着苦,谢元宝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他左右看了看,低声叫两位官长稍等,他转身进了马厩深处,神神秘秘地翻腾了一阵,翻腾出一堆破旧的毛料子来。
细看之下,这擀毡的破皮子竟是缝成了一整块儿。
“这是我缝的马被子,拿戎索人的毛袄皮子凑的……”谢元宝许是怕秦无疾和吕迟看不上,着急忙慌地将毛料子铺展开,只见那皮子东一块西一块,深一块浅一块,七扭八歪地缝在一起,唯独边缘细致地、整整齐齐地缝上了几道卡扣。
谢元宝将一匹瘦溜溜的战马牵过来,将破毯子盖到它身上去,这么一盖,方才体现出剪裁精妙,卡扣从马腿根儿上穿过去,套紧了,能严严实实地盖在战马的脊背和胸脯上,又不限制马匹的活动和排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