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骐闻弦歌而知雅意:“儿子之后会多留心,看他有什么把柄能叫我们捏在手上。”
“议和出使的事宜,归礼部管辖,这是常制。我身为兵部主官,到底是不好直接插手。”王珓吩咐长子,“有什么话,私下去走动。”
王骐眼神动了动,低头道:“儿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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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河东的回信抵达京城。
关朔在信中力荐,由河东军赫麾大将军甄英武为靖兵正使,另有定军中郎将秦时安主动上请出使戎索,为朝廷分忧,远隔数千里,竟与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合。
皇帝见此来信万分欣喜,早朝时候,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盛赞秦时安乃国之栋梁。此话一出,堂下百官脸色各异,有人欣慰,有人喜悦,有人忌惮,有人不忿,端的是个五彩纷呈。
计淳心中感慨,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来,待到下朝回家,赶紧往孤陋茶坊去了一趟,叫掌柜寻个脚程快的好手,跨马加鞭将书信送往河东道。
“时安如今身处凉城,寻常百姓出不了雁门关……”计淳交代他,“这封书信十分重要,送去代州都督府,最好能直接交到崔闲崔长史手中去。”
又几日,出使便是万事俱备。
禁军出身的葛昌时,作为兵部礼部共同推举出的靖兵副使,携天子国书与金铜节仗,踏上了前往凉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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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朔不许吕迟跟随使团入戎索,吕迟是不敢忤逆的,这几天常常冷着脸,气得话都少了。
“算算脚程,甄将军今日便会抵达凉城。之前在应安他还欠我们一顿酒。”秦无疾忙里抽闲,笑问吕迟,“眼下时机正好,不叫他还一还么?”
吕迟兴致缺缺地应下。
黄昏前后,甄英武一行果然抵达凉城,还带来了戎索使团。
戎索使者叫甄英武关了一个月,便是硬生生被吓唬了一个月,如今老老实实住进凉城营房,乖顺得像是一群鹌鹑。
戎索使者顺顺利利往牢房一蹲,甄英武也算是跟着解放了。
他是个爽快人,又是堂堂赫麾大将军,在河东道的地位尊贵,只在关朔、崔闲二人之下而已,自不会欠人酒喝的。
等他拜见过关朔,处理完一应事务已是夜半三更,却并不歇息,连夜叫秦无疾与吕迟出来喝酒。
每人面前一只掌阔的海碗,十几坛酒摆在脚下。
“老甄我说话算话,酒自然要请!”
甄英武见了秦无疾,笑声如洪钟:“不怕你们笑话,我老甄打半辈子仗,杀人如切瓜,却是个粗人笨嘴子,家里老娘们都吵不过!这次出使,虽是我为正,你为副,到时候见了那蛮子皇帝,还得你多说话,我便负责给你压阵!”
“来!”甄英武蒲扇似的大掌往秦无疾背上拍,催他举盏,“饮酒!”
甄英武自顾自喝得爽快,过一会儿才发现吕迟情绪不高。
他眼珠子一转,猜到吕迟为什么不高兴。
甄英武从十几年前就跟随关朔南征北战,是他最信任的将领,经常被关朔要求镇守后方,太懂看家的憋屈,于是宽慰吕迟道:“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想我这两年一直没捞到仗打,只在雁门关外跟那鹰头将军打过一架还算是爽快,但打到一半,他还掉头跑路了。”
甄英武嘿嘿一笑:“老子在云州听着你吕钟明的好风头,可是眼馋的很。这次出门老子替你出走这一趟,小娃儿有甚不甘心!”
吕迟也学他喝了满满一大盏酒,辣得呲了呲牙,又把酒满上,还是话少。
凉城是自家地盘,多喝酒多喝些,秦无疾倒也没拦他。
等到酒过数巡,吕迟昏昏欲醉,才跟甄英武开口:“你是河东军最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