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吕迟得到黄虎山藏兵的消息, 便打定主意将计就计。

“中军抽调两千精锐给秦无疾，以防蛮子绕后偷袭，其余兵马, 按原计划三梯改两梯, 重排军阵, 三面围城。”

吕迟坐在营帐上首, 掌中按着雷川刀柄, 举目看向面前两列将领, 声音压低了一些：“从今天开始，各自保存实力。每日发兵城下，不为攻克，我们等等凉城的反应。”

“将军的意思, 是怕他们有其他打算？”

“还不确定, 就是不确定才要试探。”

吕迟环视面前将士。

“皇帝支持都督掀了与戎索人和谈的牌桌，为的是要河东军把整座天海山拿回来，不单单是打下凉城我知道，你们跟我时间不短, 硬碰硬的仗打多了, 犹豫的时候少, 这时候叫你们装孙子, 心里指定不舒坦。”

麾下诸将叫他点破了心里隐秘的不甘，黝黑脸上浮现出些微尴尬, 只得接连摇头，此起彼伏地表起忠心来：“咱只听将军安排, 指哪儿打哪儿, 不敢心存他想。”

吕迟不管他们说好听的场面话, 将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但后头要打的硬仗也还多着, 凉城才哪儿到哪儿，没必要与他们争几日的高下，与其用人命填出个城破，不如跟他多耗上几天，咱也学他们善阳人，有些耐性，赢得聪明些。”

将领们听完他这掏心窝子的一席话，无不腹中安定。

在场将领大都是从应安一路跟吕迟过来的，对他马首是瞻，正色回应：“听将军吩咐。”

吕迟颔首，道了句好，最后命令道：“今天商量的事，出我帐门绝不许透露半个字，军中士气自己去想办法平衡，心思浮动的，该安抚就安抚，若有人假传消息影响士气，都按军法处置，各自给我盯紧了。”

吕迟面前甲胄齐响，铁声错动，是诸位将官弯腰俯首：“谨遵将领！”

吕迟有心保存实力，攻城几日，便是几日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军中士气隐隐有了低迷的迹象。

诸位将领先前给吕迟立下了军令状，如今自当竭尽全力安抚，挑选几个嘴皮子利索的将士，送入各营，大谈吕迟从前功绩，给将士们壮胆量。

一则说：“应安那一冬打得弹尽粮绝，吕将军不也带兄弟们撑过来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二则言：“吕将军发家的时候，手里不过五千兵马，先锋营不过八百人，现在手里兵马翻了几倍，反正我是不怕！”

三则道：“有上头人衡量着战局，咱提枪杆子的，该吃吃该喝喝，心放在肚子里！”

士气硬是叫人拴到了脑瓜顶上，方才有将领们如臂使指的底气。

到后来不仅是吕迟，他麾下将官也各自演上了瘾，撤兵时候，叫阵中旗头松了劲儿，旗杆耷拉在手里，望之旗靡，突出个落荒而逃。

谁知演到这份上，中军屁股后头仍旧空空荡荡，苏农王打死不离城追击。

不追击也好。

不追击，秦无疾与吕迟便能笃定，城中那位苏农王势必留有后手。

于是吕迟再下军令：“往前压！城外三里扎营！”

这也是秦无疾于吕迟商量好的举动，为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面上，此举是河东军以前压营帐为名，给凉城传递压力。

其实暗地里，是吕迟与秦无疾调换兵马，借辎重后军给前线送粮的遮掩，将秦无疾手中所有的轻伤兵，悉数换做了中军精锐。

如此一来，纵是窥伺于桀汉山上的苏农部伏兵，也瞅不出什么蹊跷。

苏农喀其鲁盯了几日，觉得拿准了吕迟与秦无疾的心思，派人暗中将消息传给凉城，话是这样说的：

“狗昧勒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