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农王牢牢盯住他,直到苏农鲁索脸上的兴奋渐渐消散,杀意收敛起来。
在部族王的凝视之中,苏农鲁索满脸横肉抖了抖。
“我要的不是兵败。”苏农王嗓音有些沙哑,目光摄人,“我要的是他们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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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连旗都降下来了,他们一步都不追。”
吕迟气喘吁吁回了营,满面尘土,一摘头盔,热汗在脑袋上蒸出雾气来。他将头盔丢给身边的侍从官,咕嘟咕嘟喝了满满一大瓢清水。
“秦将军之前怎么说来着……人不图小利,其后必有大谋。”
朱宣手臂上、脑袋上都裹着厚厚的麻布,鼻梁青紫,鼻头肿了之前两个大,讲起话来瓦声瓦气:“真邪门,苏农部难道的确留了后手。”
“是他被我们包围,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吕迟接过侍从官递过来的麻巾,一抹一层土灰。“传我军令,都给我挪窝往前走,今夜扎营到凉城外三里!”
吕迟胡乱擦过了脸,将麻巾往案上一丢:“老王八……我看他坐得坐不住!”
凉城很快得到吕迟大军压境的消息。
苏农王嗤笑:“年纪太小的人,就如同溪流,心思浮在水面上,这是恼羞成怒了。”
“再看两日。”苏农王冷笑起来,“我等他急火攻心的那天。”
活是叫苏农王一语成谶。此后数日,吕迟这仗是越打越差,甚至频频出现指挥失误,主将的暴躁犹疑传导给手下将官士卒,愁云淡雾笼罩在攻城军头上,一日强似一日。
三日之后。
苏农王终于点了头:“可以了。”
时隔多日,河东军终于见到了攻城的曙光,再次兵临城墙百步之内,有机会与城墙上的弓手交锋。
场面愈打愈烈,城下中军抓住机会,皆在殊死搏斗,杀声连天之时,却见身后数里外燃起滚滚黑烟……那是河东军囤积粮草辎重的方向。
吕迟一开始对此无动于衷,仍在聚精会神攻城,到这个份上还能稳坐将台,也算是个有魄力的将领。
苏农王皱起眉头,语气竟有些许赞扬之意:“临危不惧,也算是个人物。”
然而“是个人物”的吕将军,最终还是在半个时辰后破了功,派遣数千人撤离战场,往来路撤退。
此举一出,任谁也看出河东军背后出了大岔子,否则以吕迟的性子,不可能在这要命的关头动用攻城兵力,攻城第一梯队背后无人接应,这仗还怎么打?
“可惜。”
苏农王高居城门楼,冷眼旁观,竟叹道:“如此骁将若为我所用,必成大器,可惜他身为昧勒,却跟错了主子。”
吕迟错不该叫将士临阵回撤,如果愿意断尾求生,不管身后的粮草伤兵,卯足了劲儿打凉城,兴许凉城攻破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万事没有如果。现在左右掣肘,等在吕迟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苏农王一双绿眼饱含湛湛精光,终于露出潜藏在心底的贪欲来,宛若虎狼。
“苏农部诸将……出城杀敌!”
苏农部诸位将领等着一句话等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得到苏农王首肯,高声应和。
沉重的铁索铿锵转动,轴承发出巨响,东南、正东、东北三道主城门轰然大开,苏农部精锐尽出,向惊疑不定的河东军猛扑而去。
河东军看势不好,转头就跑。
吕迟手里近百架攻城石砲还在原地杵着,沉重的砲石不再对准城墙,而是对准城门下蜂拥而出的苏农骑兵。
肉体凡胎如何敌得过巨石重压,接二连三的骑兵未等跨过护城河,便被砲石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这倒是给了河东军撤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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