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靠近凉城的速度慢了下来, 直到在凉城三里之外彻底停马。
晴山雪等得有些着急了,四蹄踢踏着来回踱步,直到叫吕迟出声制止, 只能乖乖站定了, 却仍在频频扫动着尾巴。
探路的游骑回报:“凉城还没动静。”
吕迟蹙起眉头:“都到这份上了, 还不动, 这叫个什么脾气?”
老东西莫不是王八变的, 死不出壳, 简直一点血性都没有了。
吕将军看向凉城方向,神色不悦,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要我把他那死崽儿的尸体从土里挖出来,挂在枪杆上晒一晒, 他才能出来多跑几步?”
游骑闻此狂言, 暗自流了冷汗。
他听吕迟这样说,就忍不住想起在应安守城时候,戎索人为刺激守军出城,甚至将战死在城外的遗骸收集起来, 剖尸作怪, 神神叨叨开坛做法, 甚至直接将断肢残骸往城墙上扔。
那血腥骇人的场面持续数日不休, 直到今日还是当日幸存守军心中久不敢提及的噩梦……吕将军不愧为昧勒,将这草原上的凶狠学了个十成十。
“将军。”游骑为难地回答, “尸体留在怀宁城外呢,现在怕是不好找。”
吕迟随口说说的狠话, 没想到有人当个真事儿琢磨, 吕将军颇为意外看他一眼:“叫什么名?”
游骑愣了愣, 翻身下马, 单膝跪在他面前:“末将班裕!”
“行。就喜欢这脑子钝的。”吕迟轻轻抽了抽马鞭子,“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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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兵的信号久等不来,军阵之中,朱宣翘首以盼,直到忍不住嘀咕起来:“将军这是等什么呢……?”
“他在等凉城主动出城。”身后有声音传来,逾行愈近。
“蛮子素来对土木营造不上心,对巩固城防没什么兴趣,之前看垣城与怀宁城都是如此,唯独苏农王对城防颇为看重,看样子霸占城池这些年,不曾懈怠过修缮。可惜这样一来,攻城便是下策。吕将军激怒苏农王,是在等凉城主动出兵,只要精锐离开城墙,分而化之,这一仗便能好打许多。”
“谁问你了。”朱宣双眼仍盯着远方,“就你懂得多啊?”
纪天星见他如此反应,语气冷清起来:“出来做事理当公私分明,大战在即岂可儿戏……朱宣,你今年贵庚?”
纪副官话音刚落,进军的鼓声终于在众将士耳畔响起。想必是吕将军执杆久等,却见王八始终不上钩,终于失了耐性,还是打算以暴制暴,亲手去把那苏农王的王八壳撬开。
军兵自出营后都在等着打仗,在鼓声中振奋精神准备开拔。
朱宣听得军鼓,正好脱身,策马长扬而去,临行时候不忘瞪纪天星一眼:“问我贵庚?我跟你老子一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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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农王不吃激将法。
这一仗河东军打得并不畅快。
吕迟从没见过这样的草原部族,打起仗来不像戎索人,反倒像是中原人,过分沉得住气,那瞻前顾后的劲头,倒叫他难得想起燕水口一位姓卢的故人。
苏农部似乎猜到吕迟一心求速胜,专门与他逆着来,于是既不逃也不躲,就硬生生在城里缩着,差把拖延二字涂在城楼上。
说是有大仇待报,仇人都送到嘴边儿来了,亦不求以牙还牙,只是缓慢地消耗着河东军战意。
“吃硬不吃软,这倒是叫老子开了眼界。”吕迟高居马背,冷冷看向战场,“不留手了,诸阵听令,力求破城给我上去掀了他们王八壳子!”
兵将闻令,鼓声骤变,急如落雷。
左骑阵中的朱宣闻声笑起来,高声道:“弟兄们听见这鼓没?将军不高兴了,嫌咱杀得还不够凶!他头回执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