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问题好解决,可以一路劫掠,以战养战,但谁也不能飞驰几百里路,凭空变出楼车、云梯、投石台来。
这也是汗国攻打雁门关,数年难得寸进的缘由之一。
“中原人向来依靠那些大块头,守城是那样,攻城想必也是如此,带不过来是好事……但无论如何,决不能轻敌!”
“守住城墙外三百步。”苏农王下令道,“只要不出城追击,纵使中原人兵力加上三倍,他们也打不进凉城来!少说也能拖延五日!”
“传本王命令给喀其鲁。”
苏农王目光森森,如若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秃鹫。
“是时候带兵出发了。”
兵临城下的河东军此刻全然不知,当投石机沉重绞动起来,第一块巨石投向凉城城墙的时候,西南方向,有一支戎索军队已然隐秘出城,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抄小路攀上了桀汉山。
苏农喀其鲁率领五千人马,悄无声息绕过战火,一路朝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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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迟与秦无疾交换了兵力,由吕迟率领大部兵马列阵攻城,秦无疾则守在后方看顾粮草牛羊。
朱宣和纪天星仍旧归吕迟统领,各具其位。纪天星领左厢军,朱宣率左翼骑兵营,皆在战阵先列。
当初朱宣和纪天星两人有资格被选作郎将别奏,正是因为攻打朔州的时候登城有功。河东军素来看重先登,因缘际会之下,两人比其他将士升迁快了不知几倍。
二人都是靠先登发家,如今再攻凉城,都有心再建军功。
更何况两人之前刚刚大吵过一架,闹得不欢而散,彼此之间正是有诸多不服。
如今同处左军,鼓声阵阵催人马,两人卯足了劲头干活,纪天星持枪,朱宣提弓,皆是杀气腾腾,战意如云,一前一后,将蛮军死死压制在三百步内,一步步往城墙逼近。
手下人干活儿勤快,吕迟自然高兴,他难得不入前锋,守在中军阵中,吩咐左右传令,再拉三十座砲车上前。
鼓声大作,军阵分道,数人推动之下,砲车沉重的木轮轰隆隆向前。
每块砲石大小不一,几乎颗颗都超过十二斤重,经由长臂增势,能投出两百步之远,砲石挂上铁蒺藜、燕尾炬,但凡砸进城台,落地就能砸死三四人,重伤十余人。
戎索汗国打铁发家,锻刀炼箭颇有些独到经验,提及土工木艺却是脑袋空空,与中原相差十万八千里。
砲石砸入城墙,听动静便是天壤之别!
砲车推入战场半日,打得凉城守军冷汗直流,战前说中原攻城器不足为惧的戎索将领,悉数支楞着胡子说不出话来,城墙上一片愁云惨雾。
直到苏农王亲自下令,叫伤者皆下城楼,尽快医治,所余部众轮番上城楼支援,守军方才缓回来一口气。
苏农王脸色凝重,深知不该对中原人有轻视之心,更印证了战前的布置有多么重要。
他更庆幸广戴湖外山路崎岖,河东军拉来凉城的砲车数目不多……否则先前的守城之策,怕是要彻底推翻重来!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分,戎索守军方才勉强习惯了砲车震天撼地的动静,从手忙脚乱到按部就班,终于把胆怯咽回肚子里去……可惜事与愿违,等到他们挨打挨出了手感,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反扑一番,吕迟却退了军,拖家带口长扬而去。
苏农王站在城门楼最高处眺望,中原军队如同漆黑洪流,在血一般的夕阳里退潮而去,裸露在外的并非礁石,而是属于苏农部的满地尸骸。
苏农王何曾受到过如此羞辱,蒲扇大的手几乎将城门楼上的青石捏碎为齑粉。
“下去收敛尸首,再派雀头出城,盯死敌人驻扎的方位,一旦发现异动,射响箭为号。”苏农王咬紧牙关,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