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星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慎想得太仔细，耳珠红得像是烧透的烙铁。复杂心境无处纾解，把气悉数撒在了蛮子身上。

朱宣与他一样发了狠，两位副将各领兵马飞奔下山，遇敌一炷香的功夫，将百来蛮子杀了个丢盔卸甲，无处可逃，麾下将领看了无不敬佩：“副官，好武艺！不愧是两位将军最信重的爱将！”

纪天星与朱宣杀人杀得汗出如浆，气喘不止，纪天星提着长枪，朱宣拎着桑角弓，隔着战场遥遥对视一眼，乱七八糟的心思揣了满怀，扯不出个头绪来。

纪天星率先调转马头：“活口留在何处，提一个给我！”

朱宣避开眼神，也高声叫到：“另一个拎我这边儿来！”

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带着两份口供来到秦无疾与吕迟面前。二人还闹着别扭，事前并未通过气，举着供书两厢一对，当真有极大出入。

朱宣越对供书越生气，牙齿咬得咯吱响，赫然起身要去找人麻烦：“天杀的贼蛮子……敢诳你军老爷！”

“慢着。”吕迟叫住他，口中的话，软绵绵拖着长声儿，“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你逃什么呢？”

纪天星朱宣两人闻声齐齐一僵。

朱宣杵在原地，头都不大敢回：“没有……我生气呢，将军。”

“天星。”秦无疾叫住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副将。纪天星抬头。

一主一从，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四目相对，若去细究，纪天星甚至比秦无疾还要大上几岁。纪天星看进秦无疾安静的、寒潭似的双眼，语气飘忽：“将军。”

秦无疾与他对视片刻，却只道：“公私分明的道理你应当明白。我从不管你们心思多寡，只看做事。”

纪天星肩膀一紧，低声回答：“末将明白。”

另一边，吕迟从身后搂住朱宣，有力的手臂勒在他颈间：“小子。”

朱宣咕咚咽了口唾沫：“将军。”

“乖。”吕迟亲昵地拍拍他胸口，拍得咚咚响，“不该你管的事甭瞎管。”

“我敢管什么。”朱宣心里起委屈，小声嘀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