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输了。”单春吃了口肉, 沉声道, “我与他赌了那把弓。”
“雪途弓?”荣子盛道, “确实是好东西, 但那是大帅的遗物,你要真敢跟吕迟要,他怕是得跟你拼命。”
单春不答,只问他:“将军,司功战报可统计出来?”
“神铠营自是夺了头筹。”
荣子盛亲手把单春带出来,这么多年相处,知道他想问什么,冷笑道:“本将军把雪枭袄子披上身的那年,姓吕的小绿眼儿还在天海山脚下放羊挨鞭子呢……初出茅庐的狗崽子,想压神铠营一头,做什么春秋大梦。”
“如果只看吕迟,先锋营不足为神铠营的对手。”单春道。
荣子盛问:“什么意思。”
单春回答:“他身边有个秦时安。”
荣子盛侧目:“说白了我与秦吕两人都不大熟,你跟着都督上京一趟,觉得秦时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擅长措辞的神铠营中郎将沉默好久,终于想好了回答:“长史如果会武功,能上战场,估计就是他这样子。”
荣子盛颇为意外,没想到单春能给人这么高的评价。“文武双全的人才难得啊。”荣子盛追问,“脑子好使?”
“相当好使。”单春回答。
“那他武功如何?”
单春顿了顿,老实回答:“稀疏平常。”
“果然。”荣子盛并不意外,“文武双全四个字,本不该说两样都沾,而是两样都做到世间第一等。”
荣子盛遥遥看向吕迟,看他仰面发着呆,慢吞吞懒洋洋地摸肚子,只觉得不顺眼,看他像只翻不过身的小王八。
“除了吕帅,我还没见过谁,能真正能扛得起‘文武双全’这四个字。”
许多人提起吕怀南,都对他的战功不吝称赞,对他的遭遇痛心疾首,却很少有人提及他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出身,文辞之胜,比肩庙堂之上文臣鸿儒。
世间再难有像吕怀南一样的人,才学武功都做到了登临绝顶。
吕迟这莽子,只在吕怀南身上学来了骑射本领,已然足够他声名鹊起,可跟他那天纵奇才的师父相比,属实没什么出息。
荣子盛心里记着吕怀南,或许是记得太深了,到底看不上这只他留在身后的、常年瞪着眼睛汪汪叫的小狗。
单春一脸淡然,又爆出个猛料来:“都督将立禅刀法传给了秦无疾。”
荣子盛猛地扭过头看单春:“当真?”
“当真。”单春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愣了愣,反问他,“怎么了?”
荣子盛若有所思,却挑了挑眉毛,回答道:“没什么。”
这反应相当没诚意,也是因为知道单春这个人好奇心不强,不爱追着人问东问西,于是理直气壮地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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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谁就要遇上谁。
短短四天时间接连攻破垣城与怀宁,靠的是兵贵神速,关朔带出来的都是轻骑精锐,为快速破城,还有力大无穷的龙虎营。
先遣部队在怀宁城休整一晚,翌日晌午过后,中原大部队便从蔚州赶来,一部分人留在垣城,其余兵马重点屯防怀宁。
赶赴怀宁城的将领之中,正好有秦无疾。
他伤还没全好,但已经可以骑马,知道自己脚程还不够快,主动要求做押粮官断后,一路不曾耽搁时辰,到了怀宁城正好参加议事。
“怀宁乃是天海山南麓重地,赤州蛮军一定会派兵过来,算算脚程,快不过五六日功夫。”
关朔披着银麟明光铠,面前是八尺高,十尺长的巨型天海山南麓舆图,身后将领分站两列,上至三品大将,下至五品郎将,悉数齐全。
关朔侧身:“荣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