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守军大骇,城墙上角声大作
“是中原人!”“敌袭!”“中了奸计!”
“是碧眼将军!”
“快关城门!”
话音未落,朱宣的横刀已经劈在那戎索人的胸口。
朱宣将毛皮褂子一脱,伸手蹭蹭脸上的尘土与鲜血,抹了个满脸花,他振臂高挥,扯开嗓门:“留一百人把守东城门!其余的跟我走!接应将军!”
先锋营将士齐齐应和,下城楼、夺战马,提横刀,追随血迹与尸体的方向一路向东南。
吕迟打了怀宁一个措手不及,纵马狂奔如入无人之境,大破戎索军心。戎索蛮子耳中听着浑厚的杀声,见铁甲横刀踏血而来,肝胆破裂,被吕迟一箭射穿了喉咙。
杀!杀!杀!
漫天血气将白云浸得发黑。
天气阴沉下来,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怀宁城,堵住每个人的鼻腔,扼住每个人的喉咙,只有张开嘴大口呼吸,让兵器带起的血水飞溅在唇舌上,鼻子里嗅到、舌尖上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才能依稀察觉到,此间并非炼狱,此身尚在人间。
朱宣的横刀劈豁了口,换一把刀,又劈豁了口,杀到满脸狰狞,杀到手臂抬举不起,浑身上下叫血浇透了,原本锃光瓦亮的铁片甲蹭得阴沉沉、脏兮兮。
远处阴云之下,有人操着戎索语怒喝:“中原贱畜!河东猪狗!留下命来!”
马蹄动地,杀声震天,是怀宁西城的蛮军赶到
吕迟隔着百余步,闻言拽起缰绳掉转马头,拔腿就跑!
晴山雪四蹄飞驰,几乎跑出了残影,如同一阵呼啸而过的冷风。
吕迟高声大喊:“全军撤退!跑!”
朱宣手中提着刀,蓦然怔愣,在原地僵立数息之久,才勉强从暴涨的杀意中脱身出来。
他翻身上马,追随吕迟而去:“先锋营听令!不许贪杀!从东城门出!快……快!”
吕迟如何胆大妄为,也没有打着一举攻破怀宁的主意,此番入城只为杀人,杀够了本还能全身而退,这是他吕钟明的惊天本领。
“到现在还活着……你们的命,是从老子手里偷来的!”吕迟用戎索语高喊道。脏污遍布的脸上,双眼如翡翠,如恶鬼,如罗刹。
“欠下的东西,我迟早回来拿!”
听到他说话的戎索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无不脸色惨白,颤栗不敢回话。
“混账!”舍利吐利撒垦来迟一步,只追上吕迟背影,恨得目眦尽裂。
“将军!那昧勒欺人太甚,我们追出城去!”
“蠢货!”舍利吐利撒垦暴怒,一脚踹翻身边的副将,“他若只有一千人马,如何敢犯我宾塞昧城!他是巴阔歇出身,一肚子奸计,入城杀人像个疯子,杀了就跑,多半是有诈!出城就是往人陷阱里钻!”
“守城要紧!快去通报赤州,中原猪根本没有和谈的意思!”舍利吐利撒垦森然道,“那昧勒能拿出苏农札伽的金牌……北鸦迫八成失守了!”
怀宁城是赤州以南最大的城池,驻军不会少于万数,吕迟只领十分之一的兵马,一个时辰的功夫攻破东城,杀了个人仰马翻,又在瓢泼血海中全身而退,麾下只有伤员,没有亡兵……这在任何一个河东将领听来,都像是青天白日做了瞎眼梦,吹起牛皮说起胡话来了。
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待到当日夜里,关朔率领神铠营北上,再趁夜色浓重,攻向怀宁城,活像是刀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
实在是经过午后那一役,戎索人被吕迟杀破了肝胆。
从吕迟大闹东城到关朔再度攻城,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算给戎索人插着翅膀,赤州援军也难以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