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权范围之内,破了案子的是我,片叶不沾身的也是我。”崔襄绷起脸来,“我若不退让几步,提拔一些清流上来平衡形势,堵一堵王家的后路,下一个失帝心的,怕就是我崔襄崔子勖。”
崔闲表扬他,皮笑肉不笑:“好精明的崔礼部。”
“崔樵人。”崔襄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试图看穿他的心思,“你如今,是真的不再把自己当作崔家人了。”
崔闲静静与他对视,反驳道:“提拔清流也好,主战也罢,我都是为了崔家着想。”
崔襄冷冷笑起来:“谁说我要主战。”
“兄长不主战?”崔闲也冲他笑,“可现在就连王家,都免不得要破财免灾,拼命主战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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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朔到宫中求见皇帝,别说程审了,就是高文奴见他冷着脸站在殿外,心里都有些发虚。
事情到现在这个份上,河东分明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入京一个多月,却落得个污水满身、折兵损将,任谁看了都说不过去。
皇帝叫他进殿,先问秦无疾伤势。
关朔据实回答,没带半个字夸张,便已叫皇帝面露哀色。
“是寡人之过……”皇帝哀叹,“是寡人之过!”
“贼人丁金鳌多年来滥用酷刑,虐杀之人不知凡几,就连当年国相谋叛之案,他竟都参与其中!恶行累累,天怒人怨!”皇帝情绪充沛得厉害,“朕已下法旨,严审之后,便叫人将他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大理寺上下失察,为其遮挡罪行皆有大过!相关者悉已贬为庶人,再不复用!”
关朔闻言,无声中皱了皱眉头。
“关爱卿。”皇帝的声音从玉座传来,“朕如此处置,可算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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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崔闲与关朔先后回了南大营。
“陛下亲口说要杀了丁金鳌?”崔闲听关朔转述,与关朔反应极其相似,“这么着急?”
“时安于河东舍生忘死,到底是收复朔州的功臣,无缘无故遭此大劫,须得快刀斩乱麻,取了恶吏性命,先息边将怒火。”关朔沉声道,“古有魏太祖焚烧臣下私通袁绍书信,以示不究,为的是什么?”
崔闲回答:“牵扯太多,法不责众,焚书信以稳朝局。”
“今天的丁金鳌,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书信。”关朔又道,“陛下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往下查了。”
崔闲默默无语,心道:叫崔襄说对了,竟是一字不差。
两人沉默良久,直到关朔又开口:“陛下今日还问了我一件事。”
“问了什么?”
“陛下意图重整南衙。”
“中央十六卫,上至大将军、下至武卒,统一审查身世、武功、军功,执虎符者,要彻底来一次大清洗。早先都是门阀弟子一路擢升,如今要着手调整门槛,陛下问我该如何选人。”